“哦?林卿家倒是说说你何事欺君。”宣德帝问。

他看过来的目光,带着审视。

宋言汐同样也有些好奇,林庭风打算耍什么心眼。

不过有一点,她非常确定。

自私如他,是绝不可能赌上锦绣前程,当着皇上的面说什么庄诗涵已然是他的妻这种混账话。

林庭风果然没让宋言汐失望。

他绝口不提庄诗涵,只说:“臣身为将领,本该以军中将士和边境的安危为先,却因一时糊涂,一路追入敌军大营。

虽成功取得主将人头,却让军中兄弟误以为臣已战死,送回错误军报,臣该死!”

宣德帝点头,“身为主将贪功冒进,乃兵家大忌。”

一句话让林庭风成功变了脸色。

这跟他想象中,怎么完全不一样?

宋言汐低头站在他身后,只觉得分外好笑。

同他一道深入敌营,掩护他取得敌将首级,又护着他撤退,最后无一人生还的三百将士,他是一个字不提啊!

口口声声说自己该死,字字句句却无不在彰显功劳。

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跟庄诗涵二人,真真是绝配。

就在林庭风两股战战,犹豫着要不要将责任推出去时,宣德帝突然笑了。

“我朝能有林卿家这般年轻勇猛的武将,乃是大安之福,朕嘉奖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治你的罪?”

“陛下谬赞,此事战事能平,都是军中各处配合一致的结果,非臣一人之功。”

能调度众将的除了林庭风这个大将军,便只有宣德帝一人,这马屁可谓拍得不着痕迹。

宣德帝明显受用,笑道:“朕说林卿家有功,你就莫要谦虚了。说吧,想要朕给你什么赏赐。”

林庭风一掀衣袍跪了下来,挺直脊背恭敬道:“臣无需任何封赏,只一事,斗胆请陛下成全。”

“说来听听。”

“臣此次出征,曾因重伤命悬一线,若非诗涵郡主衣不解带的照顾微臣,臣恐怕没命回来面见陛下。”

提及此,林庭风神情难免激动,“她一女子在这世间立身本就不易,又不顾世俗随军出征,不仅靠着一手绝妙艺术救治了许多将士,更是不辞辛苦与众将士同吃同住从不曾喊哭喊累。

此等不畏艰辛,品德高尚的奇女子,臣这一生唯见一人。”

宣德帝脸上没了笑意。

他既然知道女子立身不易,何不想想新婚当日便被他扔在家中,一等就是两年的妻子?

压下不快,宣德帝看向立于林庭风身后,自进来便不曾说过一句的宋言汐,心中难免不落忍。

这孩子自小就懂事心善,幼年时,他还抱过她,同她外祖父言笑说想要讨她来给他家小五做儿媳妇。

若非后来小五出了事,他们二人也算是佳配。

林庭风不敢直视宣德帝,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语调坚定道:“臣倾慕诗涵郡主已久,还望陛下成全,为我二人赐婚。”

宣德帝声音有些发冷,“你可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臣自知配不上诗涵郡主,实在是情难自禁,还请陛下恕罪。”

“混账!”宣德帝脸一沉,抓起桌上的楠木镇纸狠狠砸了过来。

林庭风不躲不闪,镇纸正中额角,立时有鲜血流出顺着脸颊淌下。

看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宣德帝不免想到了自己年轻之时,也曾为了心爱之人不顾一切的疯狂过。

如今的他们,不正是当年的他与阿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