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我大口喘着气的时候,忽然眼前一亮,头顶升起了一轮白色的‘太阳’,是拉普和芳把探照灯从船头打了下来。

跟着,俩人自船舷处探出脑袋,打眼便瞧见了我们身边的‘怪物’!

芳倒还好,长久以来的合作,早已形成无声的默契。虽然吃惊不小,但见此物跪伏在孟甘棠身边,应该意识到这怪物,许是我们从哪个犄角旮旯拐卖回来的,扬手便抛下一根铁芯缆绳来,招呼我们快上去。

拉普却‘啊’的下,声音直接走了腔:“米,米戈……不不。小,小老板,那是什么怪物啊?是是是……是不是……”

我心力交瘁,精疲力竭,全身近乎赤裸的坐在这冰冷的河岸上,头顶又是阴雨如注,四周恶风如吼,只觉得在耽误上一分半钟的,铁定得冻死在外边。

于是,便没好气的学着他的调子,结结巴巴的道:“是……是……是咧,拉普兄弟不是想讨个乖巧听话的婆娘么,俺跟你嫂子给你带回来相亲咧,还不快拉我们上去!”

拉普听见我的调笑,才面带悸色的冷静下来,嘟嘟囔囔的也不知再嘀咕什么,与芳合力把我们拉到了船上。

那雪人也恁的奸猾,铁了心要缠上孟甘棠!

眼下,瞧见我们上船后,犹如落汤鸡的怪脸发出一道急切的嘶吼。紧跟着,怪异的独腿往下一弯,竟随着我们一跃而起,‘咚’的声闷响,径直砸落在甲板上

,巨大的体重使得客船隐隐都左右摇晃了数下。

我们三人都看的心惊肉跳,拉普面如土色的藏到我身后,全身抖若筛糠,苦着脸小声抱怨道:“哎哟,小老板,我的颜大老板,你和孟老板从哪弄来的这吃人的怪物哟,要是发了狂咋办?”

我咽了口唾沫,心口怦怦直跳!

奶奶的,这长毛怪物好生阴险,竟有这等陆地腾空的本事,却一路都给我藏拙!得亏这厮途中没有兽性大发,否则我和孟甘棠岂有好果子吃?

藏地传说千奇百怪,其中尤以这雪山野人流传最为广泛!

拉普自幼便是听得这雪人怪物的恐怖故事长大,此刻见了真物在眼前大发兽威,吓得就差当场没尿出来。

我本来还想逗他一逗,眼见如此,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于是,便出言好生安抚了一番,翻着怪眼让孟甘棠与芳,将那怪物先行带回船舱,拽起拉普去货仓,随便挑了身合体的御寒衣物,顿觉失了两魂,亡了六魄的躯壳瞬间踏实下来,才撑着雨伞急急忙忙让拉普,带我去阿大留字的地方查看。

睹物思人,船尾甲板上一行镌刻出来的字,霎时令我五味杂陈,吸了口气眺望着黑茫茫的江面,实在想追上此时不知漂泊何方的阿大,大声问问他脑子究竟有什么病?和我们这些人在一起,就如此的难受嘛?

拉普难得的感性一回,粗糙的大手按着我肩头,说道:“小老板

,人死,呸呸,不是,是那个……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位阿大老板或许有自己不便道明的难处,所以才会先行一步!你也别太难过了,等到了雪山应该还会见到他!”

我叹了口气:“拉普兄弟,谢谢你,我没事!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理解?只是,这家伙实在让人没来由的生气……”

愁雨携悲来,惆怅与人诉!

此时,我和拉普站在船头,听得这雨打江面的哔啵声,不禁将压在心头的苦闷道了出来,更是提了我们一干人等的往事。

待得说罢,方觉积压在内心的阴郁松缓了许多!

随即,俩人又在雨幕下扯了会儿闲篇!

拉普也趁机道出了心中的块垒,挠着头皮憨笑道:“小老板,这话也就是你说的,要是其它人告诉我,我一水儿的不信!”

“实不相瞒,咱们过来的这一路上,我就看出来您和孟老板他们,绝非等闲之辈!起初还以为,你们是那杀人越货的强人!没想到,原来竟有此等惊世骇俗的过往,真是教我大开眼界!”、

我苦笑道:“惊世骇俗?拉普兄弟,这词,可跟我们这些人搭不上边!我觉得赶鸭子上架倒挺妥帖!得了,咱们也甭伤春悲秋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他日命归西,走,去船舱喝一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