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谁呀,一大早的敲门。”

“娘,是我,我回来了。”

易母披上衣服,走到大门口,把门一开,看到她那此时原本应该在县上食堂忙活的三儿子,拖家带口的站在门外。

“老三?你咋这时候回来了呢,你今天不用上班吗?”她歪头看向三儿媳和两个孩子,“桂枝,快,把孩子领进来,咱们上屋里说话儿。”

“哎,娘,易峰、易杰,快叫奶奶好。”

“奶奶好。”

“乖~快进来吧,奶奶给你们冲鸡蛋糖水喝。”

易父听到动静也起了身,大家一起围坐在炕桌边上。

“说说吧,咋的了?”

“桂枝她们厂新进了一批职工子弟,把她们这些编外的人给辞退了,城里啥都贵,我一个人实在负担不起,想着让她们回家来,好歹吃食不愁,地里随便种点也够他们娘三儿的了。”

王桂枝低着头,她对不起孩子们,没了工作,连城里都待不下去,孩子们那些玩得好的小伙伴,一个也见不着了,今后大抵也是两路人了,都怪她没本事。

“回来也好,如今家里什么都不愁了,你弟妹帮着村里搞了个饰品厂,桂枝可以去那里面干活,不比城里厂子开的工钱低。”易母说道。

“那感情好,娘,我还没见过弟妹呢,你到时候可得好好帮我美言几句。”王桂枝拉着易母的手说道,她突然又起了希望。

“放心吧,那是个好的,谁见了都喜欢,只要你对她好,她不会亏待你的。”

王桂枝放下心来,好相处就行,她最怕二房那样的人,每次回来都觉得别扭,手里不拿东西根本不敢回来,那家人那张嘴简直了。

很快,村里的人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幸灾乐祸的人不少,还县上的大厨呢,连自己老婆孩子都没法养活。

易强因为年少时父母的忽略,让他觉得自己在这个家就是个多余的存在,他像株野草一样长大,直到遇见了来村里为办喜事的人家做饭的师父。

那时的他刚满15岁,身上穿着从大哥那里传下来的补丁摞着补丁的破的不能再破的衣服,眼睛一眨不眨的站在灶台前看王德志做饭,时不时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王德志觉得好奇,走到跟前问他嘴里嘀咕什么呢,发现他竟是记下了自己炒菜的所有步骤,王德志很欣喜,拿出一盘备好的菜,把锅铲递给他让他试试。

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炒得相当不错,王德志当即决定收下他当徒弟,让他回家跟家里人商量商量。

这么好的事,易父易母当然不会拒绝,就这样易强离开了家,住进了师父的家里。

师父虽然对他很严厉,但是却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父爱,还有师娘,她总是给他做衣服做鞋子,关心他的日常生活,亲娘也不过如此了。

后来他和师父的女儿结了婚,师父更是毫无保留的向他传授自己毕生的绝学,直到师父师娘相继过世,他接了师父的班在县上食堂当大厨,也就很少回这个让他感到难受的家。

如今他的妻子和孩子们却要在这里扎根生活了,他感到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他又回到了原点。

“吃饭吧,以后的事慢慢来。”王桂枝将饭递到他手边。

两个儿子似乎瞬间长大,一改往日的调皮样子,乖巧得不像话。

易强看着他们,心里有化不开的酸涩,他发誓自己将来一定会把他们带离这个地方。

晚上,一家人团聚,都在易家老宅吃饭。

菜是易强炒的,虽然没什么荤腥,但却特别好吃,姜钰就着菜连造了三个大粗粮馒头,引得王桂枝时不时瞅瞅她,弟妹也太能吃了,怪不得长得白白胖胖的,看着就喜庆。

易城实在没眼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天天不给她饭吃呢。

“三哥,你做饭真好吃,吃了你做的饭,我回家都没法吃自己家的饭了。”姜钰夸赞的话张嘴就来。

“想吃就常来,以后只要三哥在家就给你做,就怕哪天你吃腻了看都不想看。”对于姜钰的夸赞易强还是很受用的。

“哪会,这真的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饭了,这还只是简单的炒青菜就这么好吃,那要是肉菜得多香啊。”

姜钰老馋东北的铁锅炖大鹅了,可惜现在没这条件,不过小鸡炖蘑菇、排骨炖豆角、糖醋里脊锅包肉也不是不行啊。

她眼里放光看着易强说道:“三哥,我想吃排骨炖豆角,糖醋里脊、锅包肉,明天我把肉买来,你能帮我做不?”

易强心想,看来他娘说的不错,小五家条件果然好,连他在县上的时候都不敢这么吃肉,人家一下子报出三个菜名。

“好啊,明天我就去帮你做。”易强笑着答应。

“爹娘,那你们明天一起来我家吃饭啊,三嫂把孩子们也带上。”

“这多不好意思,我们就不去了吧,你三哥去就行。”王桂枝觉得这么多人,那得买多少肉啊,姜钰再怎么大方,他们也得懂礼数。

“去嘛,三嫂,你这样我以后怎么好意思上你家蹭饭。”姜钰劝她。

王桂枝不得不点头答应。

至于大房和二房,对于姜钰没叫他们去吃饭,也没太大反应,大房知道是自己前面关系没处好,二房易东虽然嘟囔了两句,但鉴于现在他得靠于小莲养活,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睡前易母跟易父唠嗑,“没想到老三家还入了钰钰的眼,这以后关系缓和就靠他们了。”

“你明天问问钰钰,看能不能把老三家的安排到饰品厂里去,他们这一回来,比不得以前在县上,你多带带老三家的,说到底是咱们亏欠了老三。”易父说完叹了叹气。

“我知道,都怨我,当初老二差点儿活不下来,我实在没法儿顾及他,等想起来了,他又长大了,离开家到县上去了,他这些年回来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的清,我这心里也是难受的紧。”

老两口又是大半宿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