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立之的手稿没有对此次营救行动后来发生的事情作详细的记载,而是采用记录的方式,简单描述了战斗之激烈。

他在手稿中这样描写:

这是我生平看到最可怕的死亡场面,营救队的兄弟们在行动过程中发生意外。日本人打响了第一枪,双方在枪林弹雨下想一分高下。

那个被派来中国收集情报的小刘死了,他挡住了宫本射向生哥的子弹。临死,他对周坤生说:生哥,你是好人,我的命是你给的,现在还给你了。

那天,永失我爱,红影永远地离开了我。渡边下令炸毁通道的一刻,炸塌的巨石原本该砸到我的身上,是她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我撞开,而她,承受了致命的一击。

当时,她笑了,是的,她笑了,她艰难地笑着对我说最后一句话,尽管含糊不清,我还是听真切,并记住了一辈子。她说:立之哥。好想做你的妻子,好想看到你掀起我头上的红盖盖……

我抱着她渐渐冷却的身躯,撕心裂肺地嚎啕。我觉得我的灵魂刹那间缺失了一部分,而那一部分是最重要的,堪比我的生命。

当时,如果不是生哥他们强行将我带离山洞,那一刻,我真想永远留在那里,留在红影的身边。我觉得,失去了她我就失去了灵魂,没了灵魂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离开山洞后,我一直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中,直到立邦大哥牺牲前夜对我说了一席话,我才觉得自己有活下去的必要。

由于渡边下令炸毁山洞里的通道,去往山顶碉堡的路被堵死,营救队原本数十人也只活下来七人。阳泉寨二当家、渔哥、周云长和一帮兄弟大多牺牲在与日本人的交火中。

我们离开后,唯一能连接山洞的密室也坍塌了。至此,山洞内侥幸活下来的人,无论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再没音讯,池田次郎和渡边也在其中。

失去指挥的青龙山日军执着地执行渡边进山洞前下达的命令——拼死抵抗绝不投降。

在这种情况下,以新

四军为主导的抗日联队对青龙山日军发起总攻。这场仗整整打了三天三夜,战斗空前激烈。

张立邦,这个在沦陷区跟敌伪作战多年的新四军战士,牺牲在总攻发起前的遭遇战中。

日军两百余人想突破赵庄封锁线,而该区域是整个包围圈中最薄弱的环节;负责该区域指挥的张立邦在危急关头号召五十多名各家族成员,组成抗日志士团,与日本人展开了殊死搏斗。

志士团成员们的子弹很快打光了,他们就用刀砍;刀刃卷了就用石头砸,用拳头打;最后,包括张立邦在内的所有抗日义士悉数牺牲,而日本人也死伤过半,残余日军也被随即赶来的新四军部队击毙。

当时,张立邦牺牲的地方,离前来增援的新四军战士仅有百米的距离。而这一百米,成了这名英雄无法逾越的生死线。

他牺牲的前夜,曾这样对我说:兄弟,你要好好活下去,要记住行风、红影、二哥、渔哥、云长和那些牺牲了的兄弟们。要告诉后人,曾经有一帮兄弟,他们以前或许是迷途浪子,又或是人们眼中的非良善之人;但为了民族的自由,为了中国人能有尊严地活着,他们弃恶从善摒弃前嫌走到一起,抛头颅洒热血,为了让大家将来能过上好日子,慷慨赴死。你要告诉世人,他们是民族的大英雄,大豪杰。

张立邦这番话感动了我,使我有了记录上述事迹的念想。

殷侉子临去南洋前,我完成了虎王秘籍套壶最后一把壶的制作。四把壶暗指一些令我终身难忘的事迹,我将壶分别托付给不同的人来保管,这样做是有原因的;因为,据殷侉子说,青龙山山洞里藏有大批价值连城的陪葬品,那些都是国宝,不应该为私人所有,必须绝对保密。再则,战国虎符还有个鲜为人知的说法,说,虎符不仅能打开藏宝地大门,而且,还能发号施令,复活并使唤宝藏守护者。

殷侉子跟我说,他到过其中一个墓室,并将玉女潭古墓里带出

来的陪葬品藏到了里面。他在那里发现了大量兵甲俑。他猜测,这些俑人估计就是传说中的宝藏守护者了。

他仔细看过,发现那些只是石制的雕像。当时,他也没试着用战国虎符去验证复活宝藏守护者的说法是真是假,因为,他认为所谓的复活一说,仅仅是墓主人吓唬盗墓贼的一种说辞。

为了杜绝后人对墓中宝藏起贪念,也为了防止有人尝试复活守护者的念想,他让我将虎王秘籍套壶分别托付不同的人来保管。这样一来,假如不集齐全部的壶,即便有人知道宝藏就在青龙山山洞里,也无法知晓到底在山洞哪一个区域。

再退一步说,就算找到了最终目的地,没有虎符在手,也是无用功而已。

其实,制作虎王秘籍紫砂壶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写下这些事迹留给谁来解读;是几十年后的自己,还是其他人。但有一点是明确的,希望读到手稿的人明白一个道理,财宝有价情义无价,民族尊严和兄弟姐妹的情感才是真正的财富。只有团结一致共同抗击外寇,老百姓才能活得安逸。

手稿到这里便结束了,落款是汪立之的签名,日期为乙酉年岁末,也就是抗战胜利的那一年,195年。

看完手稿上的内容,几人都觉得这种记录方式有点虎头蛇尾,好些要紧的事情没有交代清楚;如,殷侉子为何去南洋?青龙山山洞坍塌后,有没有人再进去过?毕竟,里面存在这么多值钱的东西,难免会出现贪心人。就算私人没实力,那政府呢?抗战结束后内战爆发,其实,早在193年第二次国共合作期间,老蒋就曾起过异心,想挑起内战,但迫于国际社会和国内形势的压力,只能面和心不合地勉强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