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一直到半夜。

苞米终于全收起来了。

村口那十几个不省人事的外人连同他们的自行车跟木仓,也全部移交给了民兵连。

王秋收这才敢长出一口气,就觉脸上突然有一点冰凉,而后是两点,三点,四五点……

“下雨了!”

“真下雨了!”

所有人震惊仰头,看着一根根雨线淅淅沥沥逐渐密集从天而降。

王秋收上去就是几脚:“还杵着!回家啊!再不跑快点就要淋成落水狗了!”

看似用脚踹,可其实就是个警醒作用而已,根本没用力,自然被踹的都没在意,皮一点的还嘻嘻哈哈扭了几下才跑走。

“积极,进步,向上,你们也带富贵叔回吧,剩下的有我。”

看到老村长还在,王秋收赶紧催促兄弟三个。

老村长感觉自己精神和体力都还好得很,就是身上不知怎么有点黏有点臭,而且好像越来越臭了,就没跟王秋收客气,摆摆手就带着三个儿子大步往家回。

王秋收眨眨眼,总觉得老村长走得很快,但逐渐密集的雨声很快分散掉他的注意力。

雨越下越大,天亮都没停。

八点左右,雨终于逐渐变小,可老村长家却已经迎来了第三波给王一一送早餐的人。

有敷衍的二合面的窝窝头,三合面的煎饼,搀了面粉糊糊的炒鸡蛋,也有明显是特地精心准备的韭菜盒子,白面饺子,精肉小混沌,金黄油亮的小米粥……

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也不知是不是顾忌王一一吃得多,拿少了都不够她塞两口实在太难看,所以不管是敷衍准备的还是精心准备的,每一份的量都很大!

本来以王一一的食量跟速度,来一份消灭一份完全不是问题,可惜陈大娘全程虎视眈眈时不时还掐她两把,严厉禁止她在人前使用非人类速度干饭。

正常速度干饭,后果立竿见影,吃的速度严重赶不上送的速度!

小桌很快就摆不下了,只能换成大桌,大桌很快又摆满了,又在旁边添上小桌……

王一一觉得,再来个香炉插上三炷香,就很有给神上供那内味儿了。

“一一啊,这小馄饨怎么样?好吃吧?好吃嫂子下回再给你包啊。”

“一一别光顾着吃你嫂子包的馄饨啊,也来尝尝婶子烙的饼,纯白面的哩,香得很!”

“一一啊……”

以往偶尔才来送点吃的,也送完就走的大妈大婶大嫂子们,现在个个笑得跟菊花似的,把挺大的厅堂挤得满满当当,还恨不能把自己带来那份直接喂进王一一嘴里才甘心。

甚至还有人自认为不动声色的伸手在王一一身上不住寻摸。

起初王一一还以为她是想趁机偷她什么东西,还在想这位胆子可真大,众目睽睽都敢动手,却就猛的被拔了好几根头发!

王一一都痛懵了。

跟着对方就被强势挤进来的马翠花一把抓住。

看似和谐的气氛瞬间为之一静。

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看看那人,又看看她还死死攥在手里的几根头发!

“杏花……”

“呵,呵呵,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就……呜呜呜,是我不好!是我没护着我家狗剩!是我害他没足月就出生了!那几年又连年的闹灾,家里吃都吃不饱,哪里有那条件给他补营养!如今家里托福有几斤肉了,可我炖得又软又烂那孩子也咽不下去哇……”

女人说着说着自己就崩溃了,捂着脸坐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己,但手里始终死死抓着王一一那几根头发不放,好像那是什么救命稻草一样。

王一一着实看不懂这个叫杏花的女人的操作,但对她跟她口中的狗剩却很有印象,因为狗剩那孩子跟原主一样,每年秋收都是晒谷场边边的常驻围观嘉宾!

不同的是,原主白白胖胖占地面积很大,纯粹智力不行手脚不灵活:那个狗剩却又瘦又小弱得不行,七岁的孩子长成三四岁的样子,乍一看甚至像没毛的小猴子。

同在晒谷场的话,原主常会给他分吃的,他每次都会客气收下,然后当天下午或者第二天早上就会回礼。

当然,两人所处条件不一样,原主给他的可能是半个鸡蛋或者半个白面馒头,而他回的通常是很小一个的野菜窝窝头,甚至是掺了糠特别喇嗓子,都不知该怎么称呼的饼,但他却是原主分享过的那么多孩子之中,唯一一个给原主回礼且每次都回礼的孩子……

这么说起来,她成为王一一至今,一次都没见过那个孩子。

别问她平时精神力在村里溜来溜去怎么没发现,她每次溜精神力都是奔着找人找乐子去的,自动对活动中或是说话中的人更关注,那种安安静静躺着不动的,确定是活的她就不会再关注!

这时张胜男的声音传来:“好了,别哭了,地上凉,先起来。”

还抓着对方的马翠花脸色难看极了,不爽的直皱眉,可张胜男在另一边用力拖人起来的时候,她还是顺势搭了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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