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闻言,气定神闲的说道:“这一切看似说得过去,可唯有一点,宴平生,你出逃是易过容的,你应该对自己的手艺很自信吧?”

见宴平生沉默,四皇子微微勾唇,“既然大雍追兵无法找到你,千里之外的独孤长老……又是如何在你躲避追兵,易容改装之时,恰到好处的找到你,并且不先将你这叛徒就地拷问一番,反而不计前嫌的救你回南疆?”

宴平生沉默片刻,底气不足道:“无论如何,长老救了我。如果不是他,我早已因为失血过多无药可医而命送大雍边境。”

四皇子目光直直打量着他:“自欺欺人。宴平生,你只要仔细想想,便能知道,为何你一回大雍,皇城司不问青红皂白便将你抓来拷问?”

“为何在以插翅难逃著称的皇城司牢狱内,身负重伤的你可以轻易找到机会出逃?”

“为何你一路向南,顺利躲过了无数追兵?”

“为何在你即将失去意识,被独孤信救起之时,从他脸上没有看到丝毫该有的愤怒,反而是一副尽在掌握的神色。”

一连串疑问下来,让独孤信黑了脸色。

宴平生低垂着眸子,神色也随之隐藏在一片阴影中。

为什么……是啊,为什么自己出逃的如此顺利?为什么自己会对独孤信的话从未有过怀疑?

为什么事到如今,自己还不敢承认,是愤怒让自己冲昏了头脑,失去了理智和判断力;是懦弱让自己放弃了看清真相的机会,心甘情愿的被蒙在鼓里。

宴平生通红着双眼,抬起头来。

此刻他眼中的混沌全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孤注一掷的果决。

“独孤长老,你早发现我的身份了,是吗?”他直视着前方,话却是对身旁的独孤信所说。

“你先我一步,在大雍乱作一团之际,放出消息,让大雍皇帝以为南疆早有预谋,想要联合怀远将军谋反,是也不是。”他这样说着,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今安看着眼前的独孤信,双手逐渐握紧,指甲在不知觉中深陷。

独孤信见状,冷冷一笑,“四皇子果然厉害,只需三言两语,我苦心经营的假象便被你识破了。”

宴平生猛地回过身,将近在咫尺的独孤信的衣领一把抓住,周围的黑衣人们纷纷亮出匕首逼近他,气氛顿时箭拔弩张起来。

“事到如今还装什么高深莫测,这件事你们密谋已久了吧?在我赶往大雍之际,特意设局构陷怀远将军!致使大雍皇帝疑心加重,最终听信谗言误了将军性命!”

他越说眼眶越红,想起怀远将军临行前对自己的叮嘱,自己被利用却不自知,以至引起大雍皇帝的疑心。

而最终,他也成了构陷怀远将军的帮凶。

“独孤信……你该死!”宴平生袖中滑出一柄弯刀,直直向着独孤信的脖颈袭去。

独孤信冷笑一声,眨眼间便出手拦住了他的动作,局势也在瞬间被扭转。

“愚蠢至极!凭你的武功,也想动我?”独孤信说着,一把将宴平生手中的弯刀打落在地,随后一掌将他击飞。

宴平生捂着胸口,勉强站起身来,鲜红的血从他嘴角蜿蜒而下。

“够了,宴平生,你这是要自暴自弃吗?”今安终于忍不住皱眉说道,“父亲若在,也不会希望看到你如此行状。”

宴平生听到此话,摇摇晃晃的向后退了几步。

“怀远将军……怀远将军还在的话……”他看向今安,布满血丝的眼眸中透出无限悔恨和无助。

“……他会愿意,原谅我吗?”他说着,又有些自嘲地笑了。

“不,他不会原谅我了,我做了错事,是我害了他……”男子抬手捂住双眼,不知是哭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