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驾再次起程。

官驿门外,长队漫漫,旌旗蔽日,大小马车一字排开,犹如一条巨龙横卧整条街道,马嘶人喧,尘土飞扬,显示着皇家的威严和气派。

上官翎坐于队尾,和郑皇后等妃嫔隔了有上百米远,但与张泽梅和左无双只隔了一轿,互不相望,只顾着各自跟随前往。

在轿中,齐昭仪禀告今早探查上官府的情况,只因对方快她一步,无功而返,有些气馁恼怒了。

但郑皇后并不在意,反劝她多加隐忍,一方面是因上官翎学乖认怂,另一方面是由于不想触怒赵骏,并没有把对方当成真正的对手来加以防范和排挤。

听了凌连雄的一番劝告和训诫,左无双的确和张泽梅拉开不小距离,只字不提上官翎的事,从一开始到现在,始终保持缄默。

张泽梅并无多少心机,抛去和左无双之前的不快,绷脸诉说种种的不公正待遇。说上官翎一介民女,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敢魅惑赵骏,把他哄得团团转,论身段样貌一点也不输于人,单凭高贵出身和殷实家业就胜出对方好几倍,满腹苦水,任由性子泼洒。

这里并无明显季节之分,若论北方各处,早已是春风拂面倍感冷清了。

上官翎想睡却没困意,索性斜搭在窗栏前,掀开一小块锦帘,百无聊赖地注视着车外风景。

外面划过一片又一片的稻田,条条块块,一畦连着一畦,郁郁葱葱,煞是好看。

探头看了好一会,上官翎才抽回身,见宋巧玉和殷翠红揽抱在一起昏睡过去,又慢慢泛起愁来。

她想念家人,不由地想起了娘亲的死,还有爹爹的生死不明和哥哥的血海冤仇,甚至还想到了陈根做下的“傻事”,没一会眼角渗出泪花开始小声叹息起来。

时间到了午后,车队毫无例外地慢停下来。

宋巧玉和殷翠红不约而同惊问外面究竟出了什么状况。

上官翎一直醒着,猜测说应该到了午饭时候。

这时,车旁传来“蹬蹬”作响的马蹄声,伴随传来一声尖细的嗓音,“殷美人,皇上要你过去同辇而行,小的特来迎送。”

宋巧玉和殷翠红知道内情,也不做声,顺手掀开锦帘,发现是名不认识的太监,巴望上官翎能应声前往。

上官翎靠前坐了坐,疑问道:“公公,不是该吃午饭了吗?怎么还要急着赶路呀?”

那人说道:“小的不知,先前凌总管让我传话给你,估计还要走一段吧!”

听说是凌连雄派来传话的,上官翎一下犹豫犯难起来,但很快又镇定下来,随即说道:“好吧,我这就跟你过去。”说完,又怕宋巧玉和殷翠红担心,安慰她们说:“先去了,你们好端端坐着,不用为我担心。”

宋巧玉和殷翠红最担心她不知好歹会拒绝,所以连声说“没事”,小心搀扶她出轿上马,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

上官翎再一次惹来众人议论,但她似乎无所顾忌,欣然跟人前往。

车队因她暂停,等她上了龙辇,又再次起程。

赵骏早看破了她的心事,一落座就安慰她说:“美人别怕,有我在别人不敢造次,你只管跟我同行,看谁能挡得住!”

上官翎微微欠身,并没有说什么。

过了一阵,赵骏又不放心地问:“美人,我为难你了吧?昨天还跟我说说笑笑,现在怎突然变得如此生疏,连话都不说一句了?”

上官翎试了几试才说:“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还请恩准。”

赵骏狐疑,还以为她畏惧宫中生活想反悔,紧张慌乱,忙问:“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美人只管报出名来,我自会替你做主的!”

上官翎突然跪在他脚下,小声哭诉道:“我自知出身低微不敢妄居‘美人’名位,还请皇上降为‘才人’一级,这样才好跟姐妹相处。”

她刚说完,就觉腋下有手相扶,定眼一看,赵骏早已淡笑屈身搀扶了。“你先起来,何必为这等小事烦扰呢?”

上官翎见他说得轻松,便顺势起身坐下,谢道:“多谢皇上宽厚仁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