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半,天空已是艳阳高照,热浪翻滚。阳光透过湛蓝色的晴空,向大地洒下了耀眼的光芒。

许昀昉头昏脑涨地躺在床上,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缓慢从床上坐起身,疲惫无力地倚靠在了床头。

房间里灰蒙蒙的,厚重的窗帘拦了刺眼的太阳,连一丝光亮都不肯放进来。聒噪的蝉鸣和空调外机转动的声响被双层隔音的玻璃挡在外边,房间里只有空调出风口微微的呼呼声,实在安静地出奇。

他盯着那紧闭的灰色布艺窗帘,目光逐渐空洞无神。

又是一个失眠的夜晚,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好觉是什么时候了。这五日他情绪失控,频频崩溃,不想开口说话,也根本不想去店里。他尝试自救,可刚刚勉强调整好自己,母亲杜华黎就换着号码打进来,将他的已溃烂的防线再次击破。最后逼得他不得不给许久不联系的父亲许际中发了短信:爸,对不起,求求你和妈让我一个人待一段时间。随后他就去营业厅换了张手机号。好友高宸三天前来看他了,确定了他没死,架着他去看了心理医生,后面也回去了。他就一个人恹恹地在家,和小欢相依为伴。

他拿了被压在枕下的手机,开了机,等了一会,刹那间数不清的消息涌上屏幕,让他眼花缭乱,头昏脑涨。

许昀昉叹一口气,将手机黑了屏,丢在一旁,用被子拥紧了有些发冷的身子,也不调高空调,也不拉开窗帘,就那么呆呆坐着,任凭灰暗裹挟自己。

一瞬间,孤独感和窒息感倏然同时席卷而来,他听见自己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似乎重重地砸在自己耳边,强烈的无助和闷烦铺天盖地而来,逼得他全身发冷,虚汗直流,呼吸渐渐困难起来。

好想就此消失,好想死,好想从这个烂泥一般的世界解脱。

屋内死寂一片,许昀昉无力地将头埋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像被钉死了一般。

“嗡嗡嗡。”被丢弃的手机突然震动,默认的铃声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

他强压下烦闷的心绪,机械般地将头抬起,胡乱地摸索着抓过手机,举起查看。

是高宸打来了的。

许昀昉犹豫了片刻,终还是接了电话。

“许昀昉,怎么又不回微信啊?”电话里面的男人懒懒散散地问他,“今天又怠工啊?你不是说今天会来店里吗?”

“嗯。”他含糊地应了一声,没有多说话。

“靠,哪有你这样开店的?三天两头不营业,别开到最后店都倒闭了。”电话里的男人轻轻骂了一声。

没等许昀昉回答,他又带了些命令语气接着道,“你快些收拾收拾,赶紧过来吧,你门口有客人等你,不然我去把你架过来。”

许昀昉揉了揉昏昏沉沉的额头,语速迟缓道:“我下午就去,你帮我跟客人说一声,麻烦他下午再来。”

“你自己和她说!”

男人的声音渐渐变小了,片刻后电话里传出了一个脆亮欢快的声音,“喂?许老板,早上好呀。”

许昀昉怔了怔,反应过来声音的主人是谁,却没有应声。

“是我,余今喜。我想带呆熊来美容。”电话后的女孩紧接着补充道。

又要美容了?前几天不是刚刚给她家狗清理过吗?

许昀昉清了清有些糊住的嗓子,还是哑着嗓子开了口:“我下午一点左右到店……”

“嗯嗯,下午见!”女孩欣然地答应,又犹豫了须臾,轻言细语开口:“许老板……”她微微拖长语调,唤他的名字时尾音还是惯常地轻轻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