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母亲还在等我回去,我的家在大汉帝都。”四殿下说道。

城主看向了大汉的方向说道:“我们先放下你皇子的身份,以父亲的角度来说吧,你的父亲都不要你了,你的家还在帝都吗?哎。你的家已是风雨飘摇,离开不是坏事儿,孩子,想想吧,在我这里,我能让你实现你所有的报复,或许有一天,你真的可以回到你的家去接你的母亲。”

四殿下呼地转过了头,目光中带着精芒,他明白城主说的话是多么地大逆不道,如果此时,他在帝都,一定会向帝君请命,亲率大军讨伐这乱臣贼子。

他的目光慢慢地暗淡,看着眼前这个老人,他的目光又迷离了,城主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乱世之中,活下去才是一切的希望,孩子,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便懂了,留下吧,去开创你的世界。至少在我这里,你是自由的。”

城主看着漫天的星斗,举起了酒杯,一口红酒喝下,说道:“西境的红酒是帝都喝不到的,尝尝吧。”

“公子,西境的夜,冷!多穿点衣裳吧。”一件裘皮大衣已然披在了他的肩上。

火把下,公主那美丽的容貌忽隐忽现,撩拨着他的心。

他也看向了漫

天星斗,这里的星斗似乎比帝都的要大,风比帝都的要猛,雪也比帝都的厚实些,主要是空气,似乎比帝都真的要自由些。

他的眼前闪现的是在深宫中,小心翼翼地活着,在父王面前孜孜不倦地学习着,努力讨人欢心,在那个随时随地都想把他除之而后快的皇后面前打碎了牙齿吞进肚里……

他闭上了眼,一滴泪划过,再睁开眼时,已与过去切割。

他对公主深施一礼,道:“如姑娘不嫌弃,我便多叨扰几天。”

公主莞尔,道:“好呀!你还想去大月的话,我陪你一起去,公主也是我的朋友。”

“不!我不去了,博斯坦城是我的终点。”

城主老怀大慰,将红酒喝干,哈哈大笑地走进了黑暗中。

时间匆匆。

在皇子四十七岁的夏天,他站在了城头,他的公主也是他的妻子早已不年轻,当年的城主也已作古,只不过现在的城主是皇子。

公主扶着他的胳膊,说道:“夫君,辛苦了,我是不是太自私了,留你陪在我身边,我是不是应该随你去帝都?”

皇子摇摇头,扶着公主的肩头,说道:“夫人切莫这样说,在这里的每一天是我人生中最开心的日子,如果可以,

我还想再活一百年,我要开疆拓土,我要带着我们的军队去帝都接母后回来,可惜……”

“夫君别说了,城头风大,我们回去吧?”公主说道。

皇子看着远处的山,没来由地说道:“夫人,如果我们长眠在此,你觉得那处山下可以吗?”

“夫君切莫胡言乱语,我会生气的。”公主心咚咚地跳。

皇子回过头,看着她说道:“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两人来到了皇城的一处隐秘之地,上面尘封的锁子是当年父王亲自下令封闭的,此时,早已落了厚厚的灰尘,皇子摸出了钥匙,咔咔地打开,门开了,落下的灰弄脏了衣裳。

公主看到里面的物件,啊地轻轻叫了起来。里面赫然是两具棺材。

公子走到了大的棺材前,他吃力地将棺盖打开,他的手摸在上面的那一刻,仿佛又回到了那幽幽深宫,他回过神儿,看向了公主,说道:“如果我死后,就用这个把我葬了吧。”

“这里怎么会有这个?”公主惊叹于这棺材的样式和里面陪葬的玉席都是她从未见过的。

“这是帝都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也是我母亲选的,如果不是这棺材的材料稀有,我早已丢了它。”说着,他爬了

进去,躺在了里面,“还挺舒服的。”

“夫君,求你快点出来吧,这很吓人,我不许你胡思乱想。”公主的声音有些发抖。

皇子颤颤巍巍地爬了出来,不知为何,他觉得其实自己的那一丝执念在躺在棺材里的那一刻,神奇地消失了。他抓住了这一念想,思索了一日,深夜,烛火陪着他依然在想。

本就咳嗽的他更是咳了一夜,东方的鱼肚白起了,他终于明白了,其实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陪伴在他身边的人。

他喃喃地走到了床边,看着熟睡的妻子,他悄悄地坐下,摸着妻子有些花白的头发,他笑了,他想起了刚认识公主的模样,她的美就是在那一天夺了他的心魄,他想留下,只是太多的执念让他犹豫。不过,人生就是这样,我们会庆幸自己在最重要的那一刻,抓住了,抓紧了,死都没有松开。

公主醒了,见是夫君,很舒服地卷了卷身子,皇子深情地一吻,说道:“我真傻!”

这一晚,皇子走了,他带着解脱走了,公主伤心,但按照他的意愿,公主将这个没头没脑闯进她生活的皇子葬在了他指着的那座山下。

公主曾经问他:“我们要不要告诉后人,实际上

你是皇子,你并没有在半路病死?”

皇子吻了吻公主的额头,说道:“不!我的通关牒是‘左中郎将’,我便以左中郎将身份死去,皇子在离开深宫的那一天便死了。”

“嗯!我陪着你,就是死,我也在你的身边,我要用你带来的礼物,那口棺材太漂亮了。”公主忽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他。

两人抱在了一起……

星光暗淡,公主也走了,谁都不知道公主该怎么葬,新任城主道:“我的母后当然与父王一样的葬法!这不需要议!”

于是,在山的另一边一个与“黄肠题凑”一样的葬法出现了,里面只不过是一个小一号的金丝楠木棺,陪葬品甚至比大金丝楠木棺中的还要多。

我的故事讲完了,二叔看着我吐沫星子乱飞的嘴,说道:“你这个推测也太夸张了,左中郎将是什么职务,堂堂大汉皇子是什么地位,再看不上别人,至少也是大汉皇子吧。”

万金油也说道:“是啊!这身份可能是皇亲国戚挂了一个左中郎将的身份吧,陈老不是说出使西境嘛,这皇子的身份有些…….”

令我没想到的是齐老头儿却啪啪地拍起了巴掌,说道:“精彩!精彩!我也相信是一位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