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整整两天,一个鬼都没有。

按理说,二叔早就该到了,我身上还有跟踪器,他是知道的,该不会是出事儿了吧?人都说好猎手最大的能耐就是等待,眼看着食物只剩下一天的存量,任谁都会焦急。

我在脑海里已经梳理了不下十遍,我依然认为他们一定会上钩。

第三天早晨,万金油说道:“银大少,要不我回去再弄个三天的粮草来?顺便打探一下你二叔在哪儿?说不定人有所发现,正在拾掇人呢。”

我叹了一口气,的确,到现在为止能来的可能性不大了,如果继续在一个错误的路上坚持,那就是愚蠢了。只是可惜了这重重机关。我看一眼下方的墓穴,着实有些失望。

我说道:“我跟你一起回去。万一他们又在其他地方作案了,我们也好快速反应。”

一个小时后,时间上午十点半,我们开始下山。我们需要跨过半个树林。我走在最前面,就在我毫无心情地走出树林的时候,我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万金油兴奋的声音:“银大少,别动!快趴下!”

我根本来不及想,照着最近的一块石头趴了下去,该死!我的前后只有一片草地,上面很

多蝎子草。

远处,我看到了两辆越野车正在草地上飞奔,他们绿色的外壳儿,又是在草地上,不仔细看的确没注意到。

我说道:“他们看到我们了没?”

万金油正躲在树林边缘的一棵树后,说道:“不知道,我也没注意。”

“我现在退回来,会不会被发现?”我其实有点明知故问了。

我能看到越野,那么越野也能看到我。万金油说道:“应该可以,怎么办?会不会是你二叔?”

“不可能,他过来不会开越野,他会用皮卡车。”我说道。

我的脑袋百转千回,树林离我大约有八米,我站起身跑,那多半会被看到。还好我穿的是国产丛林迷彩服,颜色和地面很接近。只是我的包是土黄色的,动一动就很明显。

我说道:“该死的!怎么就没发现呢?”

万金油说道:“他们在山坡上跑,又是越野,除非一直观察,否则不容易被发现。”

他们距离我们应该有3公里左右,我不敢动,可两辆越野离我们越来越近。如果跑到墓穴下面,只是随意地一扫就能看到我。

我冲万金油说道:“你看他们要过最后一道坡儿,他们朝下的时候,视线是丢

失的,我目测朝上的时候最多五秒就能到坡儿顶,第二辆车与他们之间距离三秒,也就是说要在第二辆车开始下坡的时候,我冲进树林,你要往树林深处跑。”

时间变得很快,第一辆车已经到了坡顶,歪歪斜斜地朝下冲去,一秒,两秒,三秒,该死!后面的车怎么还没上来。当后面的车头出现在坡顶的时候,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一秒,两秒……

第二辆车是不是动力不够,上坡慢了一秒,第二辆车的车头终于朝下了,顾不了那么多了,我的背包已经被我塞进了衣服里,我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后脚猛地朝上一蹬,另一只脚同时看准落脚点,也同时发力,我的身子尽量前倾,我看到了一株蝎子草,我想也不想地一把抓了上去,下一秒,用力朝后一扯,一股火辣辣的感觉从手掌传遍了全身,但这给了我一个向上冲的力道。

四米,三米……我甚至隐约听到了发动机的轰鸣声,我需要蹬在高处最后一块石头,我不能踩在草皮上,那样脚下会打滑,势必影响速度,我更不能踩在枯草上,那样会卷起烟尘。

咚,脚下踩实,我顺势一弹,八米的距离

已经到了,歪斜下来的松树枝就在眼前,我一把拽住,使尽了全身的气力,整个人朝前一扑,我双手扣住了松树树干,另一只脚朝侧面一蹬,稳稳地站在了松树后面。

我大气连连,冲林子深处的万金油吼道:“万金油!他们看到我们没?”

万金油也喘着粗气说道:“不知道,我哪儿敢回头。”

我在树后侧过脸,朝下看,我甚至已经能够看到驾驶室里的人,副驾驶和后排都有人,看来来的人不少。

此处不宜久留,我朝着树林的深处钻了进去。

我们再次回到了之前蹲守的地方,我的手已经红肿,痛得我都想将手切掉,我粗气连连,躺在地上痛苦不堪。万金油也看到了,急忙说道:“我有酒精,你。要是能忍住不叫,你就用。那个,后山有草药,我可以给你找点。”

我一口咬住了背包带,伸出了手,从牙缝儿里挤出一个字儿:“来!”

万金油拿出了酒精,他的手有点颤,说道:“银……银大少,你忍住啊!”

蝎子草之所以叫蝎子草是因为它的叶片两侧有无数褐色的毒刺,它可以扎根在石头地里,一点点水分就能成活,为了生存,它甚至

连根茎上也长出了毒刺,我一把抓到了根茎,现在手掌里还扎着几根毒刺。

酒精挨上手掌的那一刻,原本火辣辣的感觉一下变成了无数的钢针直接从皮肤到肉里,渗入骨髓,我痛得在地上打滚儿,这里全是土,万金油一把压在我身上,不让我动弹,他双腿夹住了我的手,又将剩下的酒精倒在了我的手上。

他低喝道:“忍住!”

我的手动弹不得,那种痛越来越重,就好像有人用刀在将我的手掌上的皮一层层地割开,再倒上开水。

我浑身都在剧烈地出汗,风吹在身上,有一股冷飕飕的感觉,终于,这痛在一点点地褪去,除了火烧感,我能忍住了。

我慢慢地松开了嘴,背包带被我咬得无法复原。万金油起身,说道:“我帮你把刺儿拔了。”

我喘着粗气说道:“不用,我自己来。”

可是,我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喘着粗气,动弹不得。万金油取出镊子,说道:“你要忍不住,就再把背包带咬上。”

“不用!”“额!”

开水倒过般的手上,像是有人在拿钉子钉。我已经不再出汗了,全身都在发抖。我知道我随时都可能昏过去。

我真的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