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斌说道:“真的是时代变了,我没想到鬼门解散,我找过尹三,他可以让孩子去学点别的,但就是不让他盗墓。我也劝过他,可能这就是生不逢时吧,我很感谢尹三给他找的工作,很轻松,但这孩子从小被我宠坏了,他认为来钱慢,没有盗墓刺激。”

他又喝了一口水,我并没有打断他,我知道这件事儿说完,他会告诉我希望我怎么做,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他在盗墓的时候,是发现了他的盗墓工具,我骂了他,他却非常固执,坚持要去盗墓,我打了他,他一气之下,离开了家,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我说道:“时代变了,以前的江湖是可以留情面的,但是现在法律面前,是没得商量的,我今天来,也其实是为了这件事儿,江湖变了,鬼门的确不如从前,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如果出手,你我都知道他的结局。”

曲斌的手抽搐了一下,他昏黄的老眼里噙满了浊泪,他声音很低,但我听清楚了,他说道:“他从小没有爹,是我的错,鬼王可以冲我来,他还是个孩子!哎……”

我说道:“他比我小,我在年轻的时候也犯过错,我最近学到了一句话,有的错

可以犯,但有的错犯了就得承受代价。而且他并不小了,他的能力已经伤害了西境,伤害了鬼门,伤害了您。我记得您遵守了鬼门的承诺,不再盗墓,如果您能劝他回心转意,那么我可以保证放他一马。”

曲斌不住地轻轻摇头,我继续说道:“如果他还继续与我、与西境江湖为敌,那么我做不到放过他。”

我站起身,说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我知道让您一个老人在偌大的西境寻找一个半大小子,很残忍,所以,我可以给您一次与他面对面的机会,如果他无法回心转意,我也不会手下留情,这是西境的生存法则,至今适用。”

我一步一步地走出了门,出门的时候,我看了他一眼,我看到了一个落寞的老人,他的身材原本魁梧,此时却显得如此地萧瑟,如此地渺小,我叹了一口气,我仿佛看到了一个溺爱孙子的老人满足了孙子的一切要求,最后却是满脸的泪水,那是悔恨吗?或许还带着溺爱吧,总希望社会来成全他的孙子。

我出了别墅,院子的黑暗处唰唰地走过来几个人,为首的是幺儿,他高兴地说道:“哎呀!你可算是出来了,你要再晚几分钟,我们

就决定冲进去了。”

我朝幺儿笑了笑,我再次打量眼前这个比我还小的男子,不!我觉得他还是个男孩儿,唇边的胡子都是稀稀拉拉地,都是吃着西境的米,喝着西境的水长大,这区别却是如此的大。一个在用心做事儿,一个在用心破坏西境。

我一把搂住幺儿的肩膀,说道:“好小子!谢谢啦!晚上一起宵夜。”

车上,我将在别墅里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

海子说道:“珉儿,这不是好事儿,你要是带上他,如果他与蛐蛐是一伙儿的,通风报信,我们很可能被反杀。”

我没说话,万金油却说道:“哎!这老小子聪明的很,拿他都不用的技术换自己孙儿的一条命,这买卖划算呀!”

我说道:“我必须想办法救蛐蛐,至少也要给他一次机会,换句话说,我还是他的徒弟,仔细来算也可能是关门弟子。”

“哎!哎!别说得那么一厢情愿,你答应了,人家可没有答应啊。人家进门就说了不收徒弟,你们之间按江湖话来说,就是业内交流。”万金油不屑地说道。

我摇摇头,说道:“他就算是这样想的,我也只能下这个坑儿,西境还活着的老江湖不多了,他

怎么说都是尹三爷的师傅,如果他见我不成,求到了尹三爷,那我可是更加被动了。”

“昂!这倒是,这样下去,整件事儿都成了阳谋,我们在身边安了一个定时炸弹那。”海子说道。

我笑了笑,说道:“不一定,曲老爷子是过来人,他懂得西境江湖的规矩,他不可能不顾及江湖,如果我们被反杀,尹三爷不会不管,如果他出手,将无人生还。我倒是挺愿意赌这一把的,就赌我看人的眼光,我相信曲老爷子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他是一个重承诺的人,答应了不在西境盗墓,后半辈子也是老实本分。”

“我的天,你在考验人性啊,那是他的孙子啊,什么可能都会发生啊。咱们换位思考一下, 你银大少的孙子如果面临这样的情况,你会不会不顾江湖道义?”万金油说道。

我皱眉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我要是有这样的孙子,打也要把他打半死。”

当晚,我们驱车回到了赛木湖景区,找了一个很好的蒙古包,由我做东,大家吃吃喝喝一顿,也算给忙碌了半天的兄弟们解解乏。

我没想到的是在后半夜却出了大事儿。

我因为在曲斌那里学到的东西需要

消化,不得不保持清醒,提前离场,回到睡觉的蒙古包里思考,我也不知道到了几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是一个古怪的梦,我梦到了自己在一个巨大的沙盘前,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看着这片大地上不断地长出小草,小草变成了绿地,绿地长出了大树,不知何时,有了人,有人耕作,有人歌唱,有人放牧,我看着很多人生老病死,我看着战争风起云涌。

我正在阻止一场战争,却突然发现我无法使用我的能力,总在要降下暴雨时,感觉被什么人给拦住了,我抬头看去,我看到一个年轻人,我看不清他的长相,却知道他与我有一样的能力。

下面的战争已经横尸遍野,我一怒之下,朝着那人飞了过去,我要问问为何对死了这么多人无动于衷,可我飞到一半,却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开始不停地下坠。

我胡乱地挣扎着,却毫无办法,耳边的风声变了,变成了歇斯底里地吼叫,那吼叫再变,成了一种音乐声。

这是我的手机铃声。

我一下从梦中惊醒,我呼地坐了起来,抓起手机一看,居然是李 青武。

我再看表,这才凌晨五点。

糟糕!一定是出大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