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泥沙不再流动的时候,我小心翼翼地摸了过去,我抄起手中的铁锹小心翼翼地拨动着,我希望能从里面找出一两件武器或者小物件。

海子在旁边找出了一截箭头,和大空间中的箭头如出一辙,甚至有的胸骨已经断裂成了两截,还有的腿骨上面都是裂痕,再没有了其他的发现。

“这些人都是被杀死的。”海子说道。

我点点头,如果说前面还看不见尽头的通道里,怕都是这些死人。为什么阿力麻里城的人要把这些尸体丢在下面呢?

“可能……你说的祭祀是有道理的。我觉得会是监狱。”范柔娇说道,“那铡刀和下面的小铁钩,会不会是处死囚犯的?”

我没吭声,我觉得找到答案了,而且我相信这一次我的答案是正确的,我一步一步地朝外走,我说道:“我们走吧,我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了?”

两人皆是一惊,看向了我,黑黢黢的洞穴里,我觉得轻松无比,突然,此刻,我觉得人类的智慧不论在哪个年代都是共通的。

范柔娇见我还在朝前走,说道:“哎!剩下那个被堵住的洞穴你还去不去看了?”

我说道:“没必要了,这里对我没有秘密了。

“那你倒是说呀!”范柔娇说道。

我倒不急着回答,我说道:“那你可要先承认自己输了。”

“你的答案能不能信服我都不知道,就想让我认输?”

我说道:“那我提醒你一句,地道战,听过吗?”

“地道战?你的意思这地下是战场?”海子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但范柔娇反应过来了,她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不承认输,之前你犯了很多次错,在错了很多次之后,猜出的答案,前面猜错的怎么算?”

看来,她是理解了我说的话,并且认同了。

我接着说道:“阿力麻里城在平原上,四周无险可守,城市很容易被围,要想打破这个残局,那就必须要有依仗,这依仗就是这里,在一个漆黑的夜晚,无数的人从地下冒出来,偷袭敌人,甚至还是在敌军中心,这些人像毒蛇一样地神出鬼没,杀人于无形,藏尸于无形,甚至,他们都不怕敌人找到下面,真有意思。”

海子恍然大悟,紧走两步,说道:“哎!珉儿,那最早用地道战的不是在华北和冀中平原咯,是咱们西境?”

我点点头,说道:“很有可能,也只有这一个解释能说明一切。”

待我

们赶到了洞穴下方的时候,我发现我们身上的安全绳没了,我急忙喊道:“喂!你们收什么绳子啊?”

说话间,上面传来了一个声音:“你还下去干嘛?他们这不是撤出来了吗?!”

这是大马猴的声音,又是矮子的声音,他狂喜道:“刚才我们拉绳子,发现绳子可以活动,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儿,打算下去找你们呢,太好了,快上来吧。”

我松了一口气,差点,我以为鹌鹑过来了,替换了他们,要将我们全部困死在下面呢。很快绳索吊了下来,这次,范柔娇先上去,接着是我,最后是海子一个接一个地上去了。

范柔娇的人尽然伸出手来帮我,这让我没有想到。

外面已经不是热了,风很凉爽,漫天的星斗比以前任何一个时刻都要大,缺月似乎在今天也显得黄澄澄的。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向了身后的那个洞穴,今天我突破了自己的一个心魔。一直以来,我都很害怕洞穴,盗洞我不怕,但垂直下去看不到底儿的洞穴一直让我恐惧,我甚至一度认为此生我遇到直打盗洞都会有倒霉的事儿发生。

我都会时不时地想起小花儿。我永远忘不了那天在

达玛沟的古寺顶上,那黑漆漆的洞口,我伸出手没能抓住小花儿,甚至都没能碰上如蛇一般电光火石下落的绳索,如果我能碰上,如果我能拉了一把,就一把,或许我都不会如今天这般,或许我们家族不会这般,爷爷也不会身死道消。

我在无数个晚上,那梦中惊醒,都是因为我掉入了一个黑不见底的洞穴,下坠,下坠。到从梦中惊坐起来。

但今天,我没有,那是因为海子和范柔娇在我前面,我的内心是踏实的,再加上不是自己的队伍,又有气憋在肚子里,所以,我没有想很多,只想着如何打败范柔娇,反而没了牵绊,虽说有不少的小烦恼,好在平安无事。

再次站到了洞穴边,我心无波澜,这是我的恐惧,没想到就这么不经意间,破了。

我将潜水服拉开,露出了结实的臂膀,任由风吹干了身上的汗渍,这平原的风带着土腥子味儿,却让我感觉很舒服。

我从壮汉说道:“有烟吗?”

壮汉掏出了红塔山,递给了我一支,给我点着,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我没说一句话,默默地朝着车走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我换好了衣服,范柔娇他们在收拾家伙事儿

,海子去帮忙了,我看着夜色发呆,身后远处的阿力麻里城看上去黑乎乎的,却在我的眼中是那么地灵动。

我的目光迷离。

阿力麻里城,苹果之城,矗立在平原上,车水马龙,无数的人赶着骆驼和马朝着城中走,无数的人又朝着东方离开了阿力麻里城。

城主站在城头,手里举着葡萄酒,身边的谋臣笑呵呵地汇报着这几天来的收入情况。就在这时,一个兵甲快速地跑了过来。说道:“城主大人,您的对手来了,他带着一万人马,他说这次如果拿不下阿力麻里城,他便死在城下。”

城主的面部表情都没有动一下,不悲不喜,身边的谋士说道:“城主,就让他们看看阿力麻里人的厉害。”

“那就去把刀磨快一点,把弓拉远一点,让那里的士兵晚上出去抓羊!”城主说完,喝干了葡萄酒,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朝着宫殿走去,仿佛这场战争对他而言,不过是听到了一只阿猫阿狗乱跑而已。

日头进黄昏,最后一抹斜阳过去,城主带着亲卫出了城,他来到了一个建筑前,他慢慢地走了进去,看着身旁的几个人说道:“何人愿意为本王在此地给来犯宵小传个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