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上前,一把揪住小猴子,用力地往上提,没曾想提不动,我将神火手电咬在嘴里,从皮带上取下小匕首,顺着我肉眼能看到的一条缝隙插了进去,我用力地左右划拉着,咯噔咯噔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青铜马实际上并不准确,应该说是紫铜,属于纯度很高的一种铜,这种铜在西境便有,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所以,这小马驹儿背部的小缝隙虽然生了很多锈迹,却并不难叩开。

终于,咔地一声,马背动了一下,我再次揪住小猴子,用力往上一提,整个马背被我打开了。

“哇!这是什么呀?”二叔兴奋地双眼冒光。

我说道:“看到没,里面黑色的渣滓?”

我用指甲盖夹起了一点,点在了舌尖上,炭的吸附能力很强,瞬间我舌苔上的唾液便少了些许,我过滤掉了木炭的味道,闭上了眼,那是一种很难去形容的味道,混合了铜锈的味道,还有千年墓土的厚重气息,甚至还带着一种炭火熄灭后长时间封闭的霉菌的味道。

再次过滤,一丝淡淡的气息在唇齿间散开,那是一种木叶植物残存的最后一丝味道,我将它定义为淡甜味儿,我吐掉了嘴里的渣滓,说道:“

我来告诉你这是做什么的?这是一个香炉,女人用的东西,放在闺房里的物件,上面应该还有一个部件,只不过丢失了,或者说自然分解了。”

“什么部件?”万金油问道。

我说道:“一个挂衣服的架子。香炉点,衣服放在香炉上熏着,穿上衣服,那便是香飘四野。”

“对对!银大少说得对!哎呀!这古人真是天才!”万金油拍着巴掌说道。

我说道:“这也是宋朝的东西,和这金丝楠木一起出土的,二叔!我们好像错过了什么。”

说完,我跳下了车。

齐老头儿在一旁,怯生生地说道:“小哥,好生厉害,老朽可否请您帮我个忙啊?”

我说道:“没空儿,等会吧。”

我走到了一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的思绪再次回到了博斯坦遗址外的那里,我将周围的一切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那小山坡前面是庄稼地,小山坡的旁边又是一个更小的山坡儿。

突然,我一拍巴掌,站了起来,我冲到还在看小马驹儿的二叔身边,说道:“二叔!我终于知道那个密码‘黄’字真正的意思了。”

“哎呀!你轻点,别碰了宝贝儿!”二叔抓着我的胳膊说道,“说吧,

你发现什么了?”

我说道:“‘黄’字的最下面是两撇,当时我认为是从窄到宽的意思,实际上不是,那两撇代表了有两个墓穴,一大一小,大的被发现了,小的我们错过了。”

“啊?你说博斯坦遗址那边?”二叔惊讶地说道,我点点头,“可是那边我们不是看了吗?没东西呀。”

“不!我们没看,我站在山坡上,你直接找到了大墓的盗洞,我看了,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儿,只是说不出来个因为所以然来,要不是你着急进去,我或许就能想明白了。”我的眼中闪过精芒,继续说道,“那里已经被挖光了,那里面的棺材已经被鹌鹑带走,包括黄肠题凑里的紫铜小马驹儿。”

“不可能!我想起来了,那么的草地和周围没有任何变化。”二叔说道,“要是想干什么,那是不是应该挖开地面,你告诉我,他们把盗洞土放在了哪里?”

二叔显然对那一天发生的事儿有了阴影,我说道:“首先,他们知道下面是黄肠题凑,那么他们就不用把地面全部打开;其次,只用打开一个可以将棺材拉出来的空间便足够了。如果要完美隐藏盗洞,第一步需要完整地把地面的草

铲下来,第二步,再用爆破炸开洞穴;第三步,为了加固盗洞,他们只需要携带铁丝网,在盗洞边缘加固木条,第四步,直取黄肠题凑,同时,在盗洞里架构滑道,在棺材下面安装滑轮,最后将棺材运出盗洞,当然,还有最后一步,填埋,他们只用将铁丝网抽掉,我相信那种土壤,一个小炸弹就可以造成塌方,再将之前的草皮盖上,就可以撤离。”

二叔听得目瞪口呆,万金油说道:“银大少,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说道:“当时,我只感觉不对劲儿,具体说不出来,现在想来是因为地表的土壤那种扭曲程度让我看了非常不舒服,正是因为盗洞的塌陷造成的。也就是说,两个山坡,一个是大的黄肠题凑,一个是小的黄肠题凑。而鹌鹑他们挖走了小的黄肠题凑。”

“这就奇怪了,为什么不把大的挖走,挖小的呢?”万金油问道。

其实,这也是我没想明白的地方,还有一个问题,在宋朝,能用上黄肠题凑的都是宫廷里的达官贵人,眼下,从这口小一号的棺材和紫铜小马驹儿可以看出,棺材里躺着的是一个女子,从没有女子能用上这个规格的葬式。

我觉得之

前我判断可能有点问题,只是还是没想明白。

我绕着车来回地走着,又开始了折磨人的推演,我看着还在研究金丝楠木棺材里的一众人,目光在渐渐地深入到了卡车最里面,那只小马驹儿正仰着脖子看着我。

小马驹儿的目光深邃,我仿佛看到了它背后冒出的袅袅青烟,我的呼吸中仿佛没有了土腥味儿,没有了汽油味儿,没有了城市的味道,那是一种带着迷人香味儿的烟雾,它在一点点地扩大,它在慢慢地幻化,它幻化成了一个女子,这是一个部落女子,她很漂亮,她有着游牧民族的野性,她魅惑,她大胆,她不怕我的眼睛。

她就那么地看着我,她张开了嘴,说道:“你告诉我,我是谁?”

我的头快炸了,无数的信息在脑海中翻滚,时而被我抓住,时而被我丢在身旁,我痛苦地蹲了下来,抱着脑袋,就差一线,我喃喃自语:“你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谁?!”我大吼了起来。

那女子还在,她靠在小马驹儿旁,看着我,不!她看着的是棺材,她没有看我,她依然笑颜如花地说道:“你告诉我!我是谁?”

我呼地站起来,我说道:“你是!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