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化推演程式」，水13

“……那个灰色头发的少年，你了解多少，威胁性高吗？”

之前在高空时，他看见了那位拉着小拖车的灰发少年，侦查设备缺乏维护的情况下，仅仅在高空俯瞰，无法得到细致的观测结果。

回收站门口内侧，白鹰坐在金属建材上，用装甲的尖锐指尖拆解元件，琥珀色泽的尖端有条不紊取出内部的贵重金属。

一旁的回收站入口蒙了一层淡薄的迷雾，看不清楚外面的情况。

头顶延展的陶瓷外壳遮挡了蔚蓝混合昏黄的天空，红蛇和白鹰都在这半扣的陶瓷外壳下方接受荫蔽。

其实红蛇对灰发少年的了解也不多，能够讲述的内容也不多。

“遇见他的时间在一部分组员受到拘留之后，遇见仙舟联盟人员之前，当时回收站的分拣机器把他拎出来，放在回收站的大门口。”

“然后呢？”

脚边散落细细的无机碎屑，白鹰平静的等待红蛇的讲述，地面上有个提灯模样的机器延伸出两根线路接入二者手臂装甲。

便携式充能电池，能够通过多种稀有元素之间的反应转化出普适性的能源。

由于是这座星球的土著产品，所以具有科技含量不高，对转化能源的材料要求高，转化率低的特点。

唯一的优点，大概只有结实了。

白鹰与红蛇正用这台机器转化的能源补给公司配给的装甲。

“然后，我们发现时间的流动似乎出了问题。”

“在问题被发现的一瞬间，我们之中就有人将灰发少年视为问题的源头，不过简单的排查表明，时间流动的异常并不是他的原因，而是裂界发生了变动，并产生了新的规则……灰发少年他只是受到裂界侵蚀的普通人类，没什么特别之处。”

红蛇抬起手臂，小臂装甲浮现光屏，他调取系统的监控数据发给了自己的组长。

“之后，我们校准并记录了系统时间的变化——得到一个系统时被拉伸为1个系统时的结果。”

屈起手臂撑住膝盖上，尖锐的五指互相交叠，白鹰以沉思者的姿态听取红蛇的简述。

“裂界的变化……还算正常，我们也还算正常。”

仅仅是涉及时间的规则变动，还可以接受……不，最好是只有时间的变动，这意味他们有更多的“时间”为逃离裂界做准备，而不是在更加诡异的规则里求生。

倒扣的陶瓷外壳内部忽然陷入黑暗，“提灯”熄灭了，那少许元件里拆出的贵重金属，能撑几句话的功夫已经很不错了。

白鹰也不查看装甲得到了多少能源补给，散漫的站起身，不小心被提灯伸出的线管绊住脚踝，他下意识站住身体。

脚下也发出应合的碎裂声。

看来这座星球特产器械不小心弄丢了它的唯一优点。

“……红蛇，带我去拜访一下你投资的那位普通人吧。”

…………

当时间被漫无目的的生命所使用，体感会渐渐迟钝。

灰发少年尝试修葺自己的小屋棚，但缺少相应建筑知识的他——又弄塌了屋棚的一角。

不过，这里没有人会责备他，给予打击，施予责罚，就是砸在身上有些疼，但不碍事，他还是很有兴致重新把自己的小屋棚支起来。

反正时间很多，而且他还记得那句话，有了自己的住所，就不算流浪汉。

传输带一侧的垃圾堆垒旁有张旧床铺，黑猫在上面窝起床单，蜷缩着打了个哈欠，发出青少年的声音。

“第一颗星核，也是完全展开的星核，还占据了边境的一颗荒星，悄悄的，发展，壮大，吞没了这座毫无价值的星球。”

“现在这座星球如此充满「生机」——真是「命运的馈赠」啊！”

黑猫有气无力的感慨完毕，在柔和的床铺上翻了个身，毛发靓丽的尾巴却很有活力地摇晃。

“算了，都是将死之人……我也是，不想再看到那些命运，写那些剧本了，看了也没用，写了也没用，改变不了什么。”

“就在这里待到寿命结束，结束我这什么都做不到的猫生吧。”

黑猫意外的颓丧，窝在床铺不愿动弹，直到他看见灰发少年来到床尾拖动床铺，他才浅浅睁开眼。

“真羡慕这种没见过世面，单纯因为好奇而活着的家伙……虽然他也不在乎死亡，或者说，他都不知道死亡的概念，就这么随意的活着。”

黑猫本来不想和人类待在一起的，但这个灰发人类有足够的善意和与之匹配的行为，虽然他的肉体和精神都被裂界侵蚀而破损空缺，甚至连生理结构都遭受扭曲。

但他还是个称得上友好的人类，比自己到处乱跑时，遇见的裂界生物好太多了。

骑着改装机车不分种族发出性要求的杂毛纹身人类；要把自己抓到窝里的猴子；还有视线恶心，躲藏在阴暗处窥伺的小型生物；以及要把自己当萝卜啃的蜇虫……唉。

相比之下，正常的只有眼前这个忙碌修葺自己小屋棚的灰发少年；以及游走在都市里，固执执行某些指令的酒红色头发的女人——不对，直觉判断她也不太正常。

所以将就待下来吧，我只是一只猫，反抗不了这个世界，拯救世界什么的，交给救世主就好。

黑猫如此开解自己，在床铺仰起躯干，高高张开四肢，露出浅粉的肉垫，非常惬意的伸了懒腰。

传输带机械而重复的响声回荡在耳边，灰发少年拖动床铺的沙沙声，都让黑猫的倦意不断叠加。

眼睛感受到阴影，迟钝而短暂的坠物掉落声，摸索爬上床铺的大型生物，舒适的温度贴合后背，睡意朦胧的黑猫惬意的安眠，不去理会外界的干扰。

屋子倒塌也不妨碍睡眠，看，那个灰发人类也在短暂思考后放弃思考，作出爬上床铺休息的伟大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