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人听了半天,总算是听出了些味儿来,眼里精光连连,摸着下巴也跟着思考起来,“以她嫉妒成性,确实会对崔星的女人恨之入骨。尤其又有如此奇草相助,定会忍不住出手。只是……这崔府后院是她的天下,没有证据,根本无法确定就是她做的。”

不度和玉三郎闻言,也都陷入了沉默。

这些确实都是他们的猜测,没有证据根本站不住脚。尤其是这梦仙草太过稀奇,鲜有人知,即便真是莫氏做的,她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那也没辙。

更何况,不度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从玉三郎第一次邀她前往崔府开始,暗中就有一只大手,一直在将她的怀疑往莫氏身上牵。

先是莫氏被吓失心疯一事,她发现莫氏根本没病,但在她房中的熏香却被人动了手脚,那深沉悠远的檀香中多了一抹九枝天香兰的香味。

九枝天香兰只生长在南蛮蛮山深处的山涧边,对生长环境要求非常严苛,出了蛮山根本活不了。这种兰花还有一种特性,其香清幽长远,只沾少许,久久不散。可若与檀香一起用,就会成为一味毒香,人闻久了会产生幻觉,毒入骨髓之后,整个人会陷入癫狂,而后疯狂自残,身体慢慢虚弱,直至死去。

这种兰花,她也是因为范天师和噬魂的缘故,才会知晓。原先她也以为自己认错了,直到红鸢的出现,她才确认了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红鸢的身上沾染的香味,就是九枝天香兰。而随后进来的崔星,身上也沾上了这种香味。她便是在那是确认红鸢和崔星有私情的,但这并不让她觉得有何奇怪之处,在大户人家里,老爷和丫鬟之间发生点什么,那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了。

真正让她觉得奇怪的,是莫氏的反应。当时莫氏明明是在装昏迷,但在红鸢靠近时,她的身子却不禁颤了一下,脸上的故作昏迷的神色也有片刻的呆滞。所以她当时猜测,红鸢和崔星的私情是背着莫氏的,而且那檀香中的九枝天香兰也是他们合谋下的,目的不言而喻,如果莫氏疯了,那崔星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休弃莫氏了。

只是他们没想到,莫氏早已知晓他们之间的猫腻……不度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抹灵光,莫氏知道九枝天香兰和檀香混合会有毒?!

等等,九枝天香兰,梦仙草……她怎么会忘了,噬魂曾经说过,梦仙草能解九枝天香兰与檀香混合后的毒。如此一来,就全说通了。

不度抬头,看向还在苦恼的玉三郎二人,胸有成竹的道:“我有办法证明莫氏知道梦仙草的存在。”

“当然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度眸中闪着精光,意味深长的答道。

不过在那之前,不度还有个疑问:“徐大人,你在接到崔府的报案后,那小妾的屋子里都有什么人进出过,可曾有人出现异样?”

徐大人也是个通透之人,瞬间便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立即唤人将陈七和仵作喊了过来,一边解释:“在接到报案后,我先派了仵作和陈七几人过去,你且看看是否有何不对。”

不度点了点头。三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等陈七和仵作几人一同到了偏厅,不度一连问了他们好几个问题,这才让他们离开。

不度看向徐大人,微微摇了摇头,“他们没有中过梦仙草的迹象。”

徐大人脸色也不由沉重了几分,看来崔府后院这池水,有些深啊。

三人商议好了对策,但并没有马上就前往崔府。

不度需要先去做些准备,徐大人和玉三郎似乎也有事要商议,且莫氏不是普通妇人,要对付她,还是要提前做好安排。

而且这一切只是他们的猜测,如果不是莫氏,那凶手暴露的线索太少,还是要再细心查探,看看有没有更多的线索和证据。

于是三人决定分头行动,明日再一同前往崔府。

待得不度先行离开后,玉三郎一扫不度在时的模样,面无表情的冷声问徐大人:“先前让你调查的事,可有结果?”

徐大人摇了摇头,有些为难的答到:“这每年从外地入东都的人那么多,且她的户籍来历都清清楚楚,并无任何疑点。”

“范天师那边也一样?”

“是的,户籍证明,过往路引,以及和他有过交集的人,都查了个遍,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徐大人不敢问他为什么会让他去查这两人的来历,只能老老实实的将自己查到的东西一一说明,就差说出一句,这两人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平民老百姓。

玉三郎纤长的细指夹着茶盖,一下一下的轻扣着茶盏,发出一阵十分有规律的清脆的噔噔声,满是寒意的目光落在了厅外的一簇海棠上。过了好一会儿,他倏地重重将那茶盖扣上,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语气森冷的说了一句:“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哼,好一个范天师。”

徐大人心里咯噔一跳,总觉得有种不详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到玉三郎毫无感情的命令:“既然从他们这边查不出什么,那就从左相府和镇国公府查起。”

“啊?”

“她和左相府夫人吴氏,长得很像。”

“啊?”徐大人又是一愣,随后有些为难的看着玉三郎,正想着该如何告诉他自己这个大理寺卿也是很忙的,别人家后院的事,他真的不大好插手。

左相夫人吴氏,原是镇国公府的嫡大小姐,又嫁入了有近百年传承的左相府,身份地位更是水涨船高,在东凉也是除了皇室的后妃外最权贵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