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诀目光未曾有半刻移动,他紧紧盯着某处,缓缓闭上眼睛,平复内心错乱。

府医赶来,给凌诀包扎伤口,叮嘱道,“殿下这些时日,饮食清淡些。”

“切忌碰水。”

“说句不当讲的话,殿下要好好爱惜自己,您的健康,事关仓诀国的万万百姓。”

上了年纪的府医叮嘱道,他不远万里赶来,为的就是照顾调养凌诀的身体。

如今七皇女不在,殿下竟然还这般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这让他如何放心!

“多谢,有劳了。”

凌诀淡淡道,也不知道他听见去没有。

月清欢讪笑着,甩了个眼神给小草,将府医送走。

庭院内只剩二人,月清欢才道,“凌诀,你从未如此失控。”

他说着下判断的话,凌诀掀眸看向月清欢。

“既是喜欢,如何能自控!”

“可你是一国太子,你身上肩负着整个仓诀国的使命和责任,你怎可因为一个女人,而……”

凌诀打断月清欢的话,“所以,这就是我阿姐为何不愿嫁你的原因。”

直击命脉的话,让月清欢愣在原地。

凌诀开口,字字珠玑,“仓诀国男子为尊,男人多的是三妻四妾,女子身份低微,你只许给她一个承诺,如何让她将余生交给你?”

“且你心系天下苍生,记挂黎民百姓,到我阿姐这,便只给她留下一小部分!”

“你让她,如何嫁与你!”

凌诀一字一句间,全是对月清欢的控诉。

阿姐若是当真不喜欢,以她长公主的身份,大可以直接拒绝。

或是有心悦之人,直接向父皇求娶便是,又何必兜兜转转未嫁人!

但那再怎样,也是阿姐和月清欢两个人的事,感情的事,向来无关错对。

即便旁观者再有心为之,却也只能充当一个看客。

凌诀拂袖而去,月清欢在原地,久久地陷入沉思。

他明明很喜欢凌芷,明明真的真的很喜欢凌芷……

可若有朝一日,凌芷同他的忠肝义胆站在对立面,到时,他会做出何种选择呢?

月清欢心中早已有答案。

他从小就被先生教导,要忠君爱国,男子自当立于世。

所谓情爱,不过是一时的羁绊,唯有国之大业,才是他一生要为之奋斗的目标。

入朝为官几年久,他殚精竭虑、运筹帷幄,凡经他手的民生大事,无一不办的令人称颂,举国上下,连名表扬。

他活在百姓的心中,百姓亦在他心中。

孰轻孰重,他原以为他一直很懂,可……

凌芷呢?

她又该当如何……

月清欢第一次认真审视这个问题。

尽信不如无。

尽信先生不如无先生。

先生用他的一套道德标准,从小便给他设立了人生信条,而这,是否真的对呢?

人生在世,所活不过取舍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