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男的名字叫做钟亮柯,是四人小团体中最不起眼的那个。谁也想不通怪事为什么会发生在他身上。

杨奇举起对方的一只手。

只见钟亮柯的左手手背上有一块凸起,像是多了某个半圆形物体,触摸起来有人类眼皮的柔软感,上下睫毛清晰分明,赫然是一只闭合的眼睛!毛骨悚然的感觉涌上所有人心头,窗外祥和的鸟叫声戛然而止。

“啊!”王娇娇猛地发出一声尖叫,吓得连连撤步,飞快躲到了李荷英身后。她大叫着:“那是什么东西,什么啊!”

杨奇的脸色更差,但鉴于钟亮柯自己都软了脚,他只能故作坚强搀扶对方坐下。

钟亮柯几乎无法呼吸,他颤巍巍地倒在椅子上,把左手伸得笔直又不敢直视,口齿不清地哭诉:“这是什么?这是眼睛吗?我的手上为什么会长眼睛,我被诅咒了!”

“这儿怎么到处都是灵异事件!”王娇娇无法镇定,“怎么办,我们是不是也会长眼睛?我们还能离开吗?”

她吓得眼泪都流出来,李荷英赶忙扭头安慰。杨奇蛮有义气地撑在钟亮柯身旁,一边不安一边给他递水。

在一片混乱中,鹿少玲始终警惕地凝视那颗未曾睁开的眼睛。毫无疑问,这是邪神的东西。但问题是,为什么眼睛会出现在这个人身上?

空气里有股湿冷的气息,房子似乎成了当初那个棺材,惹她不适。

“你来这里以后有遇到过奇怪的人或事吗,或者去过不寻常的地方?”鹿少玲问。

钟亮柯略胖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他避开他人的视线,扶起快滑落的眼镜,哑着嗓子说:“没……应该没有,我们大家都是一起行动的。”

他在撒谎。鹿少玲皱眉。

“的确,我们都是一起走的,毕竟出门在外还是结伴安全一些。”杨奇不明所以地解释了几句,又对钟亮柯说,“钟子,你冷静点,这里肯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是说人的肩头有三把火,害怕就灭了,你冷静点,我们要是先害怕就输了。”

钟亮柯愤怒地大吼:“长出眼睛的不是你,你当然可以说这种话!凭什么是我?我才不要死,凭什么是我?”

“喂,你们冷静点……”

李荷英连忙赶上前镇场。

最终这场闹剧在钟亮柯的疲惫中结束,他的状态似乎很糟糕,恐惧和不安压倒了他那股年轻人的活力,使他竟看起来苍老了不少。

几个人蹙眉商量了一会儿,决定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去村子里调查一下。

他们原本希望将钟亮柯和“刘茜”一起留在屋里,谁料钟亮柯恢复了一些力气后反倒表现出疯癫来,死活不肯被抛下,也跟着要求出门。于是众人只能顺从他,唯独留了鹿少玲在房间中。

“没问题吧?”李荷英不好意思地看向鹿少玲。

“没关系,我躲在屋子里就好。”少女笑了笑,并没有不满的情绪。

“那我们走了,你小心。”

“你们也要小心。”

随着几人的脚步声远去,四周又回归寂静。鹿少玲坐回客厅中央,镇定地将手搭在桌子上,使“手镯”搭在更高的位置。

“您刚刚看到了吗?钟亮柯长了一只眼睛。”她说,方才的笑容早已撤下。

手腕上的白棘不必再顾忌他人,淡定地开口回答:“很明显,那是这里的邪神留下的印记。”

“祂不是睡着了吗?”

“的确,所以眼睛还是闭着的。”白棘想了想说,“那个人类肯定私下接触过邪神,不然不会被标记。”

也就是说,钟亮柯果然隐瞒了一些东西。鹿少玲蹙眉沉思,转而问起别的事情:“您想要抢走这位邪神的心脏,我该怎么帮您?”

虽然她并不是真的想帮助这位神,但显然她得借助“白棘”的力量逃离这里。在那之前,还是尽可能顺从祂。

“你要帮我找到祂的真身。只要杀了真身,祂的心脏就归我了。我不能肆意行动,以免引起祂的注意,但是我已经为你施加了屏障,这样祂就看不出你身上有神的气息。”

“就算你和那家伙面对面撞上,祂应该也认不出你了。”

“……屏障?”

白棘稍顿片刻,对她进行了一番“科普”。

原来鹿少玲和其他人无法离开这里的原因是“屏障”。根据白棘的说法,这里的邪神,姑且管它叫“多眼怪”——这是来自某团小心眼植物的恶意——在昨夜强行展开了“领域”。

领域相当于神明圈住的土地,在这片土地上一切规则都可以由神明写。土地的边缘存在屏障,可以控制领域内生物的进出。

那位山神大概是因为在接受祭品时,察觉到了祭品身上属于其他神的气息,以为受到了挑衅所以大发雷霆,一气之下逼自己建立了领域,也因此而陷入短暂的睡眠。

换言之,当鹿少玲激活心脏时,外界的屏障便逐渐形成了。

而她后来之所以还会被眼球们攻击,也是因为她身上存留着浓郁的“白棘”之神的气息。

白棘必须为鹿少玲施加小型屏障,才能保证屏蔽她身上一切神的气息——无论是源于白棘心脏的,还是源于山神的。这才能让鹿少玲在邪神那里成为一个普通人,保住她的安全。

“至于邪神的真身,那可不好找。它们都喜欢藏得很深,毕竟神偏向于精神存在,大部分□□相当脆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