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蔡氏所写,池舟心下一凛,刚要问是何画,现在何处,却见她急急摇头,又悄悄指了指顾阳兄弟。

池舟会意,即让衙役把顾家兄弟带下去,由展晓负责录写口供,务必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讲说清楚。

展晓蹙眉应着,决定去找周竹帮忙,他实在是写够了这询问笔录,偏刑房胥吏就是补不上来。

池舟又让人把蔡氏、丁安带入后堂,随即宣布退堂。

“去跟展晓说,录完口供,就把人投入大狱,此案完结前,顾阳顾刚不得离开半步。”池舟写了个便笺,交给宋琪。

后堂剩了四人,池舟想了想,让王寅去门外把守,除非有他的召唤,任何人不得靠近。

堂门轻轻合上,池舟让蔡氏、丁安起来说话。

“那画跟遗嘱在何处?”池舟问道。

丁安立刻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回大人,这是顾老爷的亲笔遗,内中写得分明,小少爷承继一半家财。”说罢呈上。

池舟没有开看,因为蔡氏连连摇头。

“这不是你说的遗嘱?”

蔡氏点头,做了个写的手势。

池舟让丁安把堂案上的笔墨拿给她。

不一时,蔡氏写完,双手捧上,池舟定睛一看,不由吃了一惊。

“蔡氏,你可要知道,若本县寻不到这幅《童子礼佛图》,你可就是诬陷主母之罪,要乱棍打死的。”

“若有一句假话,甘受凌迟。”蔡氏写罢,跪地叩首。

丁安显然不明白怎么回事,急道:“夫人,什么童子礼佛图,您怎么会有罪?”

蔡氏抬头,冲他打了个莫要多问的手势,表示一切由她承担。

池舟唤王寅入内,让他好生看管蔡、丁两人,他则带着宋琪并一队衙役去了顾家大宅。谢飞暗中跟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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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是做布匹生意的,数代经营,积起偌大财富,顾宅也是永淳县城数一数二的高门深院。

池舟到得宅前,让衙役把守住前后门,不许放一人离开,又唤过门人,让把主事的请出来。

很快,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迎到门前。

“不知大人降临,有失……”

“带我去房。”池舟打断他,开门见山道。

那房在二院,贴着厅房而建,甚是宽敞,内中三个大架,装满了卷,另有一张五斗案,两把圈椅。

池舟入内,同宋琪仔细寻看一遍,只找到了几本花卉册页,那《童子礼佛图》却是不见。

蔡氏在供状中写得清楚:顾承于四年前,发现发妻不忠,两个儿子皆非亲生,这才纳了她,诞下顾恩。

顾承唯恐身后,幼子少妻受欺,便立下遗嘱,只让顾恩承继一半家财,并托付丁安看顾两人。

但年前他刚染风寒,顾阳便露出取而代之的意思,顾承顿觉不妙,于是又偷偷写了份遗嘱,并那《童子礼佛图》一道密封,叮嘱蔡氏,若是顾阳兄弟不仁,即可携画报官。

根据蔡氏之言,那画就在房,可为何没有呢?

池舟又仔细敲看墙壁地面,以为会有暗阁密道之类,却是一无所获。

池舟想了想,唤过门前管家,问可还有别的房。

管家道,只此一处。

“让内眷在中厅集合,男丁在前院集合,我有话说。”

管家领命而去,池舟又吩咐了宋琪几句,便去了中厅。

很快,顾夫人带着众女婢进来厅上。

“敢问大人,顾家犯了何事,要受这等封门、问询之辱?”顾夫人扬眉道,五十多岁的人,保养甚好,脸无皱纹,一身绫罗,簪戴金珠,很是雍容富态。

“蔡氏被殴,本县特来调查。”池舟立在上首案前,冷冷看着她,道,“不知是何人下此狠手,夫人若知,还请告知一二!”

“那贱妇咎由自取。按照族规,她该沉河!”

“是夫人处置的她?”

“我是顾家主母,自有权料理不守规矩的贱妇!还是我心软,就不该留她过年!”

“还请夫人记住今天所说的话。”池舟说罢,拂袖而去。

刚到前院,就见宋琪急急奔至,低声回说,院中各房他跟谢飞察看了遍,虽有几幅挂画,却都不是那童子礼佛图。

这可就怪了!

难道真是蔡氏说谎?

池舟想着去了前院,问众男丁是谁动手打的蔡氏。

两个伙夫被推出,两人直言是奉了二少爷顾刚之命。

“把人带走!”池舟唤过两个衙役,吩咐道,又问了管家几句话,方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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