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横流,沈郅才看清楚薄钰唇角渐渐淡去的笑意,那一瞬,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然,为时太晚!

宫里出了事,沈木兮却浑然不知。当然,宫里的事儿如果有人刻意瞒着,她是绝对无法第一时间知晓的,就像是这一次。

沈木兮忙了一天,早就把黍离提过的事儿抛诸脑后。

如今的沈木兮,走在街头亦是格外仔细。

当日的那匹马不是无缘无故冲过来的,是她身上沾了公马的气息,而那匹横冲直撞的疯马恰好有些发了情,把她当做了情敌一般,闻着味儿就冲了过来,差点置她于死地。

马是一匹野马,无处可查,人心会坏到这种程度,着实可怕。

她也想过要告诉薄云岫,可转念一想,他又是她的谁呢?横竖是个不上心的人,何必要多费唇舌?

刚进问夏阁,沈木兮还没走到花廊,就被薄云岫直接打横暴走了。

阿落站在原地愣了半晌,不知所措,再想跟着,又被黍离拦下,没奈何,阿落只能先回房,静待春秀带沈郅回来。

“薄云岫,你是不是觉得我没脚?”沈木兮愤然,这人动手动脚的毛病,丝毫不亚于孙道贤,她很是抗拒,“未经同意,擅自触碰女子的身子,与登徒子有什么区别?你堂堂一个离王殿下,难道连最基本的男女授受不亲之理都不懂吗?”

薄云岫不搭理,直接进了房,二话不说便丢给她一套衣裳。

“你干什么?”衣服劈头盖脸的砸在她脸上,惹得她更是火冒三丈。

“换上!”他不解释,出门。

“我不换!”沈木兮岂是这般言听计从之人。

“那你今晚会见不到沈郅!”

“薄云岫!”

呵,换就换!

不知道是薄云岫眼睛太毒,还是沈木兮属于大众身材,不管他给她什么衣裳,哪怕是鞋子,她都能穿得刚刚合身,严丝合缝又不会紧绷。

一身男儿装束的沈木兮从屋内走出,眉目清秀,肤色略白,秀发在脑后挽成一束,乍一看还真是个白白净净的少年郎,带着几分读人的弱内敛。

“这是干什么?”她狐疑的望他。

薄云岫有些发愣,站在回廊里盯着她看了半晌,始终没吭声。

“薄云岫,你到底想做什么?”她冷着脸,面无表情的看他。

“办差!”薄云岫转身,嘴里唯这两个字。

沈木兮略带气恼,“办差是公门之事,同我一个做大夫的有什么相关?薄云岫,你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把我牵扯上?”

黍离在后头听得冷汗涔涔,沈大夫越来越放肆了,一口一个薄云岫,那可是王爷的名讳,除了皇上和太后,那个敢动不动就挂在嘴上?

再看自家王爷,好似……也不在意,更无半分动怒之色。

真是奇了怪了!

薄云岫冷不丁顿住脚步,沈木兮差点一头撞上去,所幸及时站住脚步,鼻尖堪堪碰到了他的胸襟,熟悉的男儿气息猝不及防的涌入鼻间。

沈木兮慌忙退开半步,心口砰砰乱跳,耳根有些莫名的燥。

“进了离王府,你还想全身而退?”他说得轻描淡写,口吻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讥诮之色,“你是蠢还是单纯?又或者,想要一个答案?”

她冷哼,“离王殿下可真你能看得起自己。”

“那又如何?”他居高临下。

“无耻!”她别开头,咬着后槽牙低嗤。

黍离睁大眼睛,看着自家王爷面对沈大夫的“高评”竟然半点无怒意,反而颇有几分得意之色,然后拽着沈木兮的手,快速往外走。

这两个人,一个死拽着不放,一个咬牙切齿想要挣脱,于是乎一路走一路干架,不知道的定以为是老夫老妻闹别扭,让人瞧着好生羡慕。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今儿坐的不是离王专用车辇,倒是简易的青布马车。沈木兮打量着薄云岫,这厮现在穿得倒也没那么张扬,衣裳犹显贵重,但也不似离王做派。

这是要作甚?

“到时候你只管多看多听,莫要开口!”薄云岫低声吩咐,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撩开车窗帘子往外看,须臾又放下,这才回头看她,“龙蛇混杂之地,自求多福。”

她想骂他一通,奈何话到了最后又咽回去。

话不投机半句多,多说无益!

马车停下,沈木兮第一个跳下车。

然则,直到马车都走了,她还没回过神来,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满脸茫然的回望着身边的薄云岫,“你、你确定没来错地方?”

薄云岫轻哼,以眸轻剜,款步往前走。

“沈大夫,错不了,是胭脂楼!”黍离低低的说。

胭脂楼?

胭脂楼是什么地方?烟花柳巷里的一绝,听说是近几年最红火的青楼楚馆,这里头的姑娘都是一等一的精致,一个个都是色艺双馨,东都城内不知有多少男人在这里一掷千金,流连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