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刚说:“就这么改!现在不比以前,你们马董信佛了,要做那种真正的慈善,而不是什么噱头,不然为什么大老远把我从泰国请过来?”看到魏部长脸上的疑惑更甚,方刚从皮包中掏出护照和泰国籍身份证等扔到他面前。

魏部长看过证件,感叹道:“马总居然也能信佛,真是世事难料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马总真厉害,现在凡是公司领导只要信了佛,这公司的前景就会一片大好,蒸蒸日上——”方刚打断,让他就按这个来修改,然后就可以上报。魏部长立刻抬笔直接在件上改,并随时跟方刚沟通细节。其实方刚哪里懂什么营销和成本,就是随口说的数字。

这时,忽然听到外面一阵骚乱,好像有个女人哭的声音,里面还夹杂着婴儿的哭声。魏部长和方刚走出会议室,看到走廊尽头处电梯间那边有七八个人围着,有几名穿保安的黑色制服,其中有女人边哭边说:“我就想见见马总,亲口听他说几句,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啊!”

“人人都要见老总,那他一天到晚什么都不用做,”一名保安大声说,“这是公司,你在这里闹什么?快走,不然我们要报警了!”

那女人说:“我就想见见马总,怎么不行?我老公给他卖了六七年的命,现在活活累死,我怎么就没资格见见他?还有没有天理啦!”她越说声音越大,方刚看到这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女人,怀里抱着个看起来似乎还没满周岁的婴儿,大人哭,孩子也在哭,走廊里乱成一团,但奇怪的是,走廊两侧五六个办公室,却没有一个人出来看热闹。

方刚走了过去,魏部长连忙说:“方先生方先生,我们还是先把件修改完吧。”方刚说我要过去看看热闹,魏部长笑道,“泼妇闹事有什么好看,别看了。”方刚回头看了他一眼,没理,走到电梯间,几名保安围着那女人,一名保安站在电梯门口按着钮,让电梯门始终保持开启状态,剩下的保安把那女人共同往电梯里挤着。这些保安的动作十分协调,明显经常做这种事,或者受过相关的专业训练,既不会伤到人,又让对方不得不退向指定位置。

这时,另一部电梯打开,四个人笑着出来,其中一人戴着金丝边眼镜,约五六十岁,边出来边跟旁边的两男一女交谈,用的是广东话,方刚听得很清楚。那中年男人说:“我知道无敌集团在山西很有实力,也考察过了。”

“民营排第五名,”那女士回答,“在医疗方面很有经验。”接下来就被抱孩子的女人的哭闹声打断,四人都有些意外,停止谈话,都在看着场面。

抱孩子的女人已经快要被挤进电梯里,她干脆坐在地上大叫:“干什么?你们是不是想把我也给逼死?我不进,我就要见你们马总,让他出来说句公道话,不然我死也不走!”

这时金助理从会议室的方向跑过来,气急败坏地对众保安训斥道:“怎么搞的,到现在还没弄走!广州的费总马上就要到——”忽然他看到从电梯里出来的四人,先是一怔,又立刻变成笑脸,“费总,您什么时候来的?”

“刚出来。”这中年男人用很蹩脚的普通话回答。

他旁边的女士问:“怎么回事?这些保安为什么要赶那个抱孩子的女人?”金助理连忙说没什么,是一个来闹事的,不用理会。

那抱孩子的女人明显没有听到谈话,仍然边哭边大叫:“马总,你给我出来,你还有良心吗?你还我老公的命,你再不出来,我抱孩子碰死在电梯里你信不信?我让你一尸三命,就不信你还能呆在办公室里没事!”

“到底怎么回事?”那中年男人脸色有变。

金助理解释:“是闹事的,这女人患有精神病,有妄想症,经常来闹,我们也很无奈。来来来,马总已经在办公室等候多时了,我带各位过去,请这边走!”说完连连朝保安们打手势,一名保安也知道有老板重要的客户在场,就有些着急,竟抬起脚,照着坐在地上的那女人就踹。

正巧那女人一转腰,这脚就踹在那婴儿腰上,婴儿哭得更厉害。那保安一看踹到婴儿,也有些发愣,金助理看在眼里,对那保安点点头,那保安没反应过来,金助理生气地瞪他,旁边的保安会意,也过去抬腿要踹,想把那女人踹进电梯间。

方刚再也看不下去了,冲过去也是一脚,正踹在那保安左肋,那保安完全没想到居然有个程咬金杀出来,没防备,直接被踹飞了,还压倒另一名保安。金助理和众保安大惊,方刚骂道:“你们还是人?怎么能踢女人和孩子?疯了吗?”

“你谁啊?”一名保安指着他问。

方刚说:“我是你老爸!”那保安顿时瞪起眼睛,旁边的几个保安直接冲上前,围着方刚就动手,方刚脸上挨了几拳,他在惠州的时候就是混社会的,打架是家常便饭,虽然自从跑路之后就基本没怎么再打过架,但手艺还在。他知道人最脆弱的地方就是没有肌肉的地方,比如肋下,就弯下腰,照着一个保安的左肋就捣,把那保安打得惨叫。

但猛虎架不住群狼,几个保安对方刚就揍,连魏部长也没拉开,金助理在旁边高声叫:“都住手,别打了!”这时那费总也过去拉架,挡在方刚面前时,一个最强壮的保安正挥拳过来,打在费总脸上,眼镜也打掉了,费总直接栽倒。

金助理脸顿时白得像张纸,连忙过去扶起费总,跟费总来的一名年轻男子大怒,指着那保安用广东话开训,但很有素质,没说脏话。这时秘小吴快步过来,尖声道:“都给我停下,看谁再动?”

她的话似乎比金助理更有份量,保安们全都施了定身法,个个都不动。金助理扶着费总,魏部长扶着方刚,用手帕帮方刚止鼻血。那坐在地上的抱孩子女人都看傻了眼,只有婴儿还在哭。这时,看到马董从走廊对面快步走过来,看到这场面,也就明白了五分,笑着过去握费总的手,脸上赔笑道歉。

“你公司的人都在搞什么?”费总生气地说。

动手打方刚的保安看到魏部长扶着方刚,再傻也知道方刚不是什么白丁,表情很尴尬。马董和小吴、金助理带着费总一行四人刚要离开,坐在地上的女人回过神来,连忙说:“马总,你要去哪?见你一面比见总理都费劲,这是什么意思?”

费总也说:“马老板,什么回事?这对母子似乎并不像精神病!”

马董有些尴尬:“就是一些人事方面的,回头让人事部去处理就好。”

费总说:“你公司的保安是什么素质?怎么能打女人,还是抱着婴儿的妈妈?这是人做出来的事情吗?”马董更加尴尬,问是哪个保安动的手,那踹到婴儿的保安手直哆嗦,已经不敢站出来,金助理过去就是一巴掌,再骂几句,对马董说他会通知人事部严加处理。

“你放心费总,”马董说,“这种没人性的员工,不可能还留在我的公司,这不符合我们公司的企业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