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眠要以妒妻之姿暂离醒春山庄,元慕阳起初当然是不应的。随后,娇妻的撒娇攻势实在惊人,令他好难抵挡。但好难抵挡也要抵挡,不放行便是不放行,气得妻子有几夜不愿和他抱着睡,每每都要他从丫鬟房里抱着已经熟睡的人儿回房。直至,另样考虑衍生。

“眠儿,你要去看百灵儿,就去看罢。”

“真的?”红木大床上,面朝墙内侧躺的春眠倏地转回身来,“小日儿放眠儿走了唷,打我做什么?”

“说话不当。”元慕阳敲在她额上的指仍未收回,滑过娇嫩面颊到了细巧的下颌上,“我怎么可能放你走?你再说错话,还会打你。”

“小日儿讨厌!”她撅嘴抱怨。

这一回,他没有打,是用罚的,将她小嘴里外尝个遍后才肯放开,满意盯着她两颊嫣红,柔声道:“你要出去可以,身边必须有襄菊、元通随行。”

“元通要为你分劳,襄菊已然有了家口”

“明面上要为婚礼筹办的那些事,有各管事打理。暗里的一些事,我既然把商务分给了慕朝大半,便是为了自己有精力着手。至于襄菊,你纵算不要她去,她也一定随行。何况,在外人眼里,在这个当口将春家的人都给支了出去,更能让人相信我是确确实实在筹办婚礼。”

“小日儿,你”到底要怎么做?她戛止不问。

“‘你’如何?怎么不说了?”怀里的小妻子眼波盈动,心里不知又打了怎样精巧的主意。

她亲了亲他,“你要保重身体,天凉加衣,夜冷加被,不要让眠儿担心。”

如此就对了,小日儿要做什么,连最耿实的二叔都有所感觉,她不该再问。问出了,一定会替他不舍,她难过,也累得他心头滋生负担,何必?而且,若她那条道路不通,小日儿所铺垫的,就成了他们夫妻惟一的出路。她,需尽她的努力。

襄菊随侍,元通随护,再加两个身强力壮的仆妇,五个从庄内护卫挑出来的顶尖好手,春眠北上之行,出动了。

从黄梅城到飞狐城,先乘舟,再改车,约摸十二三日后,飞狐城在望。一路下来,也碰到了几个意欲行窃打劫的毛贼相扰,不成惊,更不成险,平安到达。

秋时过半,大陇朝北方已是四处萧瑟,风高天淡。但飞狐城地下存有热脉,绿叶红花仍随处可见,与四边廖远景象区别开来,好地方。他们沿路打听着城主府址,行不多时,便到了那栋阶高檐阔的宽阔门第前。

沿途听路人说,城主不久前刚刚举行大婚,大婚之前还把三房侍妾尽给嫁了出去,成了近来飞狐城人茶余饭后最喜拿来消食的话资。此际,门楣上尚缀着艳色縀饰,门上贴着大红喜帘,喜意犹在呢。

“姐姐,姐姐,姐姐来了,灵儿想姐姐!”桃红短襦雪色纱裙的百灵儿从亭台楼阁中跳跃着迎来,后面,是那个笑容温柔眸光纵容的男子。

“元夫人,先进里面说话罢。”秋寒月不着痕迹地把妻子拉回怀里,闪身相请。

对这位救妻恩人,秋城主甚为尊重,奉以贵宾规格相待。于是,在春眠以温泉池里解除掉长途疲惫又换了薄软衣裳,被请到待客厅内时,已然有一桌佳肴待飨。

“元夫人,秋某知你到此不是为了游山玩水,有什么事,但言无妨。”饮罢茶歇,秋寒月道。在他臂弯之内,吃饱喝足的灵儿点着小脑袋打起瞌睡。

“秋城主这样说,春眠便不再打什么客套话。一个月前,我家相公收到一道指婚圣旨。忠正侯柯松龄误以为我家相公和其女有情,请圣上指婚,要我家相公迎娶侯府千金。皇命难违,我夫妇当是不敢说个‘不’字,但春眠只想和相公两个人相依到老。若当真娶了柯小姐,苦得便是三个人,那便辜负圣上指婚的美意了。”

秋寒月蹙起剑眉。他还以为春眠此来所求,也无非商场纠纷,顶多牵扯到官家是非,不想居然与当今圣上有了干系。“元夫人作如是说,不知元庄主又是如何想的呢?”

“想我等小民,在圣旨之下,又能如何想呢?”

“这元夫人,容秋某说得更详细些。也许元庄主并不反对呢?毕竟,娶一个侯门千金,对元庄主来说,助益良多,不是么?”

“如果,秋城主也接到类似旨意,一面是圣命,一面是灵儿,会如何?”

秋寒月一怔。

“您为了不委屈灵儿,在大婚之前,送走府内所有侍妾。我相公为了专心待我,从来视别的女子为无物。以彼心度他心,您认为,他会如何想?”

“元夫人确定,元庄主与那位柯小姐当真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