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结束之后,林苑四营增为五营,虎贲军归入天子亲军,韩嫣升任虎贲校尉。

此职本当授给兵家门人,却被出言婉拒。

见其态度坚决,刘彻思量一番,当日颁下圣旨,命韩嫣领虎贲营,凡参与练兵的兵家大贤均授爵。年长者官博士,壮者授都尉,着手训练京军,演练战阵。

淮阴侯后人被赐姓田,这让田蚡好一阵兴奋。

可惜天子再无后言,甚至连赐下的宅院都是相隔甚远,丝毫没有田蚡所以为的,助王太后娘家兴起以抗窦陈之意。

赵嘉如愿以偿,几名墨家大佬被他所言机关吸引,且有天子准许,当日便留在林苑,开始为研武器战车、点亮新的科技树埋头苦干,添砖加瓦。

此外,兵家大佬隔几日就会出现在军营,每次都要赵嘉出面“接待”。

被大佬包围,各种兵法谋略一股脑向下砸,赵嘉头晕眼花,咬牙撑过三回,第四次终于撑不住,专门安排一场实战训练,直接脚底抹油。

躲进林子不出来,看这些大佬还怎么逮人!

实战训练之后,临到四营休沐日。

窦良和陈蟜几人离营返回城内,刚刚下马,没来得及洗漱更衣,就被各家长辈约谈。

据传回营内的消息,各家大佬没动手,更没生气,如灌强更是对灌贤大为赞扬,还派人给林苑送来十头肥豕,三十扇肥羊,并两车粟米。本人亲登平阳侯府,向曹时当面致谢。

相比之下,窦婴和窦彭祖的态度则有点迷。

窦良被召进房,面前堆起小山高的先贤典籍和礼法。即使其中的内容已能倒背如流,却还被要求再熟读一遍,务必牢牢记在心中。

“无论如何,面上必须过得去。”

窦良满头雾水,不明了此言何意。

窦婴和窦彭祖同时叹息,心有戚戚焉。

因儒生和黄生相争,两人亦曾有过不和。但在林苑演武之后,他们赫然现,自己那点事算什么,窦良才是重中之重!

做外戚的自然不能没脑子。

不好听点说,该狡诈就得狡诈,该狡猾必须狡猾,不能时时表里如一,否则必然给家中招祸。可窦良明显有长歪的趋势。而且是大幅度倾斜,不及时出手,怕是想扶都扶不起来。

两人做过一番恳谈,作为窦氏的继承人,未来的领军人物,窦良黑点没关系,哪怕黑成墨汁,只要祸害的不是家国百姓,完全没有大碍。

但有一点,表面必须端方!

谦虚的人设不能倒,温良的光环不能抛!

没到卫绾那个岁数,不能蹦高作过就躺下碰瓷,必须把该有的人设和光环套好,至少在国内的时候必须保持住。

等到走出国门,奉旨开疆拓土,随便窦良怎么蹦高去浪。

窦婴和窦彭祖达成一致,苦口婆心对窦良进行教育。

整整一日,窦良被关在房,接受亲爹和从父教导。夜间回房休息,做梦梦到的都是“子曰”和“子言”。

等到天明起身,想到还要去房,还要面对亲爹和从父的良言,窦良不免一个头两个大。又不敢偷跑,生怕被逮回来,教育的力度翻上几番。

与其遭受此等煎熬,他宁可休沐期早点结束,马上回到军营。更在心中誓,下次休沐日,他干脆留在林苑。回家就要被召进房,实在有点撑不住、

窦良在府内盼着回营,陈蟜则截然相反。

自同三公主成婚以来,陈蟜两次随大军出征,归来后又常在军营,两人可谓是聚少离多。三公主聪慧,性情不似阳信跋扈,夫妻倆未必如胶似漆,但也有几分亲近。

堂邑侯府尚无孙辈,陈午的兄长比他早成婚,至今仍无子嗣。宫内的陈皇后也一直没有消息,陈午和刘嫖没说什么,侍奉三公主的宫人没少在她耳边提及。

“这是母后的意思?”

知晓宫人竟同王太后传递消息,三公主勃然色变。非是她不孝顺,而是宫中形势如何,刘彻又是什么态度,她不知晓全部也能掌握七八分。

这个关头,王太后竟还想插手堂邑侯府事,是嫌母子的关系还不够糟糕,亦或是要和大长公主彻底撕破脸?

激怒大长公主,于情于理,陈皇后都不会再退让。毕竟王太后插手列侯家事,怎么看都没理。

“我夫有爵,我有食邑。”三公主冷下表情,对宫人再无半分亲近,“我身边不缺人,你索性回宫,继续去母后身边伺候。”

“殿下!”

三公主极少怒。

有阳信那样的姊妹,很多事都必须隐忍,可她绝非任人摆布的性情。王太后此举不被察觉且罢,一旦被现,她必然被架在火上烤,夫妻离心都是轻的!

陈蟜是她的丈夫,两人未必有男女之情,却有夫妻之义。

堂邑侯和馆陶姑母待她不错,兄嫂固然冷淡,也从未曾与她面上难看。比起在宫内的日子,她更喜如今。

思及此,她恍惚有些明白,二姊为何常年留在渔阳,非必要绝不回长安。如果陈蟜不是在天子亲军,两人尚没有孩子,她都想搬去食邑,眼不见为净。

宫人哭求无果,三公主不耐烦看她,直接命人将她拖出去。没有立即把人送回长乐宫,全因要顾及王太后的颜面。

思量一番,她决定后日入宫时,将人一并带上,顺便同王太后把话说清楚。

宫人被拖走时,恰好遇陈蟜迎面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