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健一再告诫自己一定要低调,常月这个女人还真会来事!目前,他唯一被动的就是,她这么来事到底是什么目的?在包厢门口,一个梁健非常不想看到的人,尽然站在那里候着,此人就是长湖区区长周其同。

周其同看到宏市长进来,几乎有些卑微地弓着身子,说道:“宏市长,您来了!”宏市长只是瞥了他一眼,“嗯”了一声,就朝里面走去。梁健看到包厢里还有两个人,一个中年男人,一个美女。

中年男人一看就是事业有成型的,头发稀疏但很整齐,肚子微凸但不肥胖,看来平时是注重锻炼的。经介绍,此乃江中省音乐学院院长乔正,是正厅级的干部,与宏市长同是同济大学的同学。美女是乔正院长带来的,是江中省音乐学院声乐系的副主任苏萌,才二十七岁,有留学背景。这就很不一般了。

然而,看到这个美女和乔院长站在一起,梁健脑海里不由冒出一句“老牛吃嫩草”。当然初次见面,对人家产生这样的看法,好像不是特别厚道,梁健把这个念头给压了下去。

同学见面特别亲切,宏市长和乔院长两人的手热情的握了好久。乔院长才把苏萌介绍给了宏市长。宏市长也将梁健给他们做了介绍,宏市长亲自介绍梁健的情况是不多的,梁健感觉今天自己受到了重视。

乔院长盯着梁健看了眼说:“后生可畏!”苏萌也说:“梁秘很年轻啊!”梁健大方的笑道:“没有苏主任年轻。”

“你们都年轻。”常月说着邀请大家入座:“大家请上座吧。”

按照行政级别,宏市长和乔院长是一样的,实权当然是宏市长见先一些,但乔院长从省城宁州过来,宏市长就让乔院长坐主位。乔院长说,这使不得,怎么说镜州市都是宏市长的地盘,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坐在主位的。

今天不是宏市长做东,宏市长也就谦让,想出一个办法,对常月说:“常月今天你来主持吧!”常月说:“这怎么使得,两位领导都在,我怎么敢。今天是沈总请客,还是请沈总坐吧!”

国际大酒店老板沈方明说:“我就更加不敢了,两位领导都在。我感觉,还是常月坐在主位最好,一方面今天的人员都是常月召集的,另一方面常月这样的大美女,坐在谁边上都不公平,坐在正当中,然后大家分头坐下,才公平啊!”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让常月坐在宏市长和乔院长中间。听沈方明这么说,乔院长就不由朝苏萌瞧了眼,苏萌当做没有看见。但梁健是看在眼里的,看来乔院长跟苏萌之间的关系,真的不一般。

气氛不太紧张,周其同也主动加入进来:“常月,还是你坐吧,否则宏市长和乔院长都不能早点吃上晚饭了。”

常月说:“好吧,今天我就托两位领导的福当一回东家了!不过,既然让我做东了,接下去大家可得喝好,喝酒也要听我的了!”

这顿饭带着叙旧的成分,梁健不明白,这样的饭局,宏市长为什么会允许自己参加。梁健看到今天参加的人,除了两个美女,每一个人当前的身份都比自己高出一大截,而美女的地位在酒场上,向来不是最重要的一个因素,更重要的是她们的脸蛋和她们背后的人。

为此,梁健非常识趣的选择了最末的位置坐下。这样一坐,就只有酒店老板沈方明和梁健身边没有美女。梁健倒也感到一份清静。

直到常月礼节性地与其他人员敬完了酒,梁健才感觉到自己的这份清静保不住了。常月对着梁健说:“今天梁处长没怎么喝酒啊!宏市长,是不是你在,梁处长就不敢喝酒了?”

乔院长说:“难不成,宏市长对属下管得这么严啊?我对属下,工作的时候是工作,业余的时候是业余,你瞧,我们苏萌喝得就不少吧?”

梁健听到自己不喝酒殃及宏市长的领导风格,赶紧说:“不是宏市长管得严格,我本身酒量就不好。不敢多喝。”

苏萌也说:“我们女生喝得都比较多哎,梁秘的酒量难道比我们还差啊?我们可不相信,常月是吧?”

宏市长发话了:“梁健,今天机会难得,乔院长难得到我们镜州市来,常月又非常热情,一定要让我把你带上,你可以放松一些,今天晚上我不用你服务了,你多喝点没关系。”

常月笑说:“宏市长真是个好领导,对下属这么关照,梁健,你还不敬宏市长一杯啊?”宏市长既然发话了,他就是喝醉了也得喝啊。梁健就举起了酒杯,对宏市长说,“宏市长,请容许我先敬一杯乔院长和苏主任,他们远道而来!”

乔院长笑着说:“年轻人,你敬酒怎么一对二啊?”梁健说:“因为乔院长和苏主任都是一起从宁州来的。”乔院长说:“那一对二总也不对。”

常月就主动站起来说:“那我来陪陪梁健,一起敬敬乔院长和苏萌。”

梁健一听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常月来凑什么热闹,今天她是处处针对自己,又处处粘着自己。梁健说:“常月应该是陪宏市长,一起敬乔院长和苏主任的,我先喝了,两位省里的领导随意。”

说着梁健就把杯中酒喝干了。常月来不及陪同,只能眼睁睁瞧着梁健一个人喝完了。

宏市长瞧了眼梁健,脸上微笑着说:“梁健说得也不错,我也要敬敬乔院长和苏主任。”宏市长站起来了,常月自然也就跟了上去,陪同着敬了乔院长他们。

常月目光中流露出对梁健的不满。梁健不去多管,今天,他本能的感觉到自己不喜欢这个场合。人常说,跟领导吃饭是一件累人的时候。梁健当时在乡镇工作,就有这种感觉,可自从到了区、市之后,他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今天,这种感觉又重新回来了!

看来人的某些意识,并不是消失不见了,而是在不同的环境之中被掩埋了起来,如果环境又出现了某种相似性,那么那些意识会如阴沟里的水泛上来,让梁健很是感受。

酒已经进入了兴致颇高的气氛,相互之间敬酒多了起来。周其同趁机来到了宏市长边上,对宏市长说:“宏市长,我敬你满杯,以前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请宏市长原谅!”宏市长看着周其同,起先不站起来。一旁的乔院长似乎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也拿着酒杯过来,说:“宏市长,算起来其同跟我们也算是半个校友,他的研究生学历是在职在同济完成的,要麻烦宏市长多关照啊!”

宏市长碍于乔院长的面子,对周其同说:“今天我们不谈工作,只喝酒。你要好好敬敬乔院长。”乔院长说:“不行,其同啊,我们一起来敬敬宏市长。”

一杯酒下去了,周其同又敬了乔院长。酒真是不少了,一切不愉快也如酒精一样蒸发了。常月对宏市长伺候得很不错。宏市长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多。周其同更是频繁敬酒。

梁健感觉今天的场合他真的放不开。他想自己是怎么了?归根结底,他还是觉得今天的环境给他带来一种不安。关键还是那个女人常月。

梁健刚刚抬起头,就看到常月盯着自己,对他举起了酒杯。她连番向自己示好,难道她不知道,这样很容易引起宏市长的误会?梁健顿时感觉,今天如果再这么清醒下去,恐怕很难过关了,到时候会不会给宏市长一种自己不识时务的看法?

这么想,梁健就豁出去了,他站了起来,沿着桌子,从乔院长开始一个满杯一个满杯的敬酒了。他也舍弃了心里那些条条框框,他不再因为常月这个女人担忧,他明白了,今天只有一个办法可以避免常月这个女人来纠缠他。

那就是把自己灌醉!

梁健的发力,把酒局的气氛带到了一个新的**,他在敬声乐戏副主任苏萌的时候,瞧见苏萌的眼神之中仿佛流动着某种对他的好感,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喝多了。反正,他也不管那么多,就是一杯一杯的喝酒。

乔院长道:“梁健是后发制人啊!”宏市长瞧见梁健面红耳赤,说道:“梁健酒量并不是特别好,今天是超常发挥了!”

宏市长这么说,梁健就干脆装醉了,脑袋埋在双臂之间不动了。其他人喝得兴致还高,也不管他,喧闹着敬酒。酒喝多了,即便是宏市长,也变成平常人了,也希望别人多喝。梁健很少看到宏市长喝这么多酒,这说明他对这几个人是不设防的,这让梁健很不是滋味。

常月和周其同都不是梁健喜欢的人。梁健虽然耳朵里听着他们喧闹,脑袋却始终埋着,他现在唯一的目的是,避免躺着中枪。他很担心常月又要来事。

终于酒局结束了。梁健还是假装醉状,周其同对宏市长说:“宏市长我们先送你回去吧?让梁秘在这里先休息一会儿吧?”

宏市长瞧了眼梁健:“好吧,让他先休息一下,待会让我的驾驶员再来接他。”周其同讨好说:“宏市长,让我驾驶员来送好了。”宏市长说:“那也行。”说着就带头走了出去。

常月自然是送宏市长出门了。包厢里一下子变得非常安静。为避免被人看到自己假装,梁健在包房的沙发上又躺了好一会儿。

等到宏市长他们的声音彻底没有了,梁健才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就如刚起床一般在沙发边缘坐着,拿起旁边一杯给他醒酒用的开水,咕咚咕咚全喝了下去。

虽然今天后来是装醉,可之前酒喝得的确不少,头有些大大的。一杯水下去,缓解了一点。

梁健知道,这批人先去送宏市长了,待会周其同的驾驶员恐怕就会来送自己回去。他想想坐周其同的车,不知咋地,就是感觉不好。他就站起身来,走出了包厢。

来到外面,空气中流动着某些暖暖的味道,风带着自己呼出的酒精味道,空气也变了一种滋味,若在平时他也许会很享受这种感觉,可今天没有了心情,只想徒步回家。

去年年底,梁健拿到了莫菲菲给他的钥匙,他本想将父母都接来镜州过,可父母一直没有搬过来。梁健想把钥匙还给莫菲菲。莫菲菲说,你欠条都已经写了,这就是你的房子了。梁健说,我一个人也不用住这么好、这么大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