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的琴声从她美丽的指尖下流淌而出,让梁健坠入回忆之中。他想起了,初遇项瑾的时刻,后来两人‘同居’梁健那间简陋的小屋中。时隔这么些年,此刻回忆起那些时光,依然清晰。梁健想起她一脚打着石膏坐在钢琴前的样子,专注中,总是会带着点哀伤,再转头看她如今,低头弹着钢琴的侧脸,安静,恬美,就像一幅画,让人不忍打扰。

梁健的目光情不自禁地温柔了下来,嘴角微微弯起,心也随着琴声,变得柔软无比。

那时候,他何曾想过,她会是项部长的女儿,又何曾想过,有一天,他会和她这样并肩坐在一起,她是他的妻子,还有了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时光荏苒,有些人已经不在身边,但有些人,却来到了身边。去去来来,缘灭缘起,总是让人捉摸不定。可,生活,不总是低谷,也总有上扬的时候,例如此刻。虽然心中会有遗憾,可对于梁健来说,家庭和事业,都已经稳稳拽在手中,他还有什么不满足,还能有什么理由,不珍惜?

清晨,梁健站在办公室内的窗边,看着窗外并不辽阔的风景,想着昨夜的温情一幕,依然忍不住嘴角上扬。

忽然,门开了,梁健惊醒,回头,看到沈连清拿着打扫卫生的工具,有些无措地站在那里。

“早。”梁健笑着招呼。沈连清这才晃过神,忙也跟着打招呼:“梁记早。我来打扫卫生。”

“好的。”梁健站在那里没打算动。沈连清看了他两眼,忍不住说:“梁记,要不您还是到外面等一会吧?可能会有点灰。”

“哦,好的。”梁健拿了一本,走了出去。

沈连清的动作很快,还顺带给他烧了壶水,泡了杯茶。走的时候,梁健喊住了他:“待会中午要是没事的话,就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沈连清愣了一下,说:“好的。”

常建是八点十五分到的,他没敲门就进来了,可抬眼就看到梁健坐在办公桌后面正在看材料,一惊,忙停了正要买进来的脚步,说:“梁记早。”

梁健抬头:“常秘长早。”

常建尴尬地笑了一声,一边说:“梁记水还没烧吧?”一边走向一旁放着水壶的桌子。“哦,已经烧好了。对了,你帮我联系一下于建德部长,看他现在有没有空,让他过来一趟。”

“好的。”常建一脸尴尬的出去了。

二十分钟后,于部长到了。常建泡了茶后,站在那里,没走。梁健抬头看他,说:“没事了,你先出去吧。”

常建出去后,梁健跟于部长客套了几句后,点出了这次喊他过来的主题。他问于部长:“秘的人选,我基本已经确定下来了,秘办的沈连清。但他目前好像只是个副科,级别上没问题吧?”

于部长既然在给梁健的名单里有沈连清的名字,肯定是已经考虑过了这个问题。所以,梁健一问,他立马就回答了:“问题不大。先提个副处,至于处里的职务的话,先不安排,让他熟练个半年,工作基本熟悉了之后,再提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这一点,跟梁健以前在镜州时的待遇,其实是有些相像的,和梁健的想法,也是不谋而合的。他点了点头,说:“那就这么安排吧。”

于部长问:“那沈连清同志那边,需要我去找他谈话吗?”

梁健说:“这个你决定。”

“好的。”于部长点头。一个话题结束,梁健喝了口茶,又问了一个问题:“一般新的市委记上任,都是要调研一段时间的。于部长觉得,如果我下去的调研的话,先去哪个地方,比较合适?”

曾经,梁健就听人说过,这调研第一个地方先去哪是很重要的。在下面的那些人眼里,这先后问题,可是证明了谁比较得领导重视的问题。

所以,梁健想问问于部长,想先了解一下,目前永州各个下属区县的整体情况。

于部长没马上回答,想了一下后,说:“如果从一个领导的角度讲,我觉得梁记应该先去长清区。但如果是抛开我的组织部长身份,作为一个平民百姓的话,我觉得梁记应该先去东陵县。”

梁健问:“为什么?”

于部长解释:“永州一共两县两区。其中,永城区是城区,我们先抛开不说。其他三个地方,以长清区的经济发展最好,东陵县的发展最差。作为领导,肯定是首先考虑政绩的问题。长清区现在的经济发展是整个永州的主要带动力量,不容小觑。所以,梁记如果首选调研地点是长清区的话,首先拉拢了长清区领导的心,显示了你对长清区发展的重视和肯定。其次,也给了外界一些信息,证明对长清区发展的投资是有机会能够得到政府的帮助和扶持,这无疑会给长清区的经济发展带来助力。但,从另一个角度讲,一个市的发展程度如何,不是看某个区的发展情况,而是看整个市所有区县的一个经济发展的均衡程度。如今,东陵县和长清区相比,经济实在是相差了很多。我有个朋友在那里办了一个渔庄,我去过几次,说实话,那边起码有一半人的生活水平,仅仅只是刚过温饱。当初,高成汉市长在的时候,就曾经想过要对那里进行规划招商,看能不能引进一些和渔业相关的项目,来改善那边的经济水平,但一直没找到。后来被借调到市里后,这个想法就被搁置了。说实话,想要改善东陵县的经济,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短期内,很难看到明显的效果。很可能,梁记您的整个任期内,都看不到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