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陈素想方设法送来的,程君泽脸色也严肃了些,接过信没有耽搁,直接拆开看。

陆涵之没去看信,自己动手给程君泽添了茶水,坐着等他看完信。只见程君泽将信通读了一遍,脸色便有些严肃起来,道:“明日我会把信交给皇上。”

“可是肃州那边有什么不妥?”陆涵之不会没有分寸的追问信上的内容,只是陈素作为肃州知州,特意送信来,陆涵之有些担心边关再出变故,程君泽回京才没多久呢。

程君泽摇摇头,道:“是陈大人整肃官场时得到的一些消息,因为前肃州知州已经死了,许多证据也被毁了,再难定什么罪,这些事不好写道奏折中,但又须得叫皇上知道。”

事实上程君泽说的还轻巧了些,陈素很有本事,本是抓到了人证,怎奈手下混进了那边留下的钉子,人死了,还没画押的供词当然也没有用。这让陈素很恼火,也知道这幕后水深,所以家写到了景王府,一方面这条线安全,另一方面也是告诉对方,他陈素身后有皇家做后盾。

“有意思的是,陈知州提起了那泥娃娃的事。”程君泽挑着能说的也对陆涵之说一些,“听说北狄还有天女的说法,说是北狄先王曾有个爱若珍宝公主,那位公主虽没有做天女,却得了天女真传。北狄先王死前曾留下函,命公主继位,王子们当然不愿意,于是三子一女打的不可开交,最终二王子继位,便是如今的北狄王。”

“这与泥娃娃有什么关系?”北狄的王位之争,虽然相隔千里,陆涵之也听说过一点,不过这在帝王家来说算不上什么稀罕事吧。

“娘子忘了?那位公主深得天女真传。”程君泽将信纸叠好,准备明日送去给皇上,“传言那位公主死在王位之争中,但北狄许多人坚信那位公主借着泥娃娃金蝉脱壳,正妄图卷土重来,证据是北狄新王登位的头一天夜里,一个公主模样的泥娃娃放在新王床头,一双眼盯着新王的脸,底下压着公主的亲笔檄。”

程君泽故事说的阴森森的,陆涵之看了眼柜子上的瓷娃娃,下意识的将那对瓷娃娃收进盒子里,心道难怪北狄人恨不得见到泥娃娃就砸了。

程君泽被陆涵之逗得噗嗤一笑,道:“娘子别怕,我手下杀了多少北狄人,便是那公主真成了天女,看到我也得躲得远远地。”

“对待未知的东西,总该心存敬畏。”陆涵之倒是不信那位公主真会什么法术,多半是侥幸逃脱了,或是有人假托她的名义做的,只是北狄的天女既然存在,还能拥有那么多信众,想来还是有些本事的,不能视作寻常封建迷信。

程君泽是做将领的,当然知道知己知彼的道理,奈何北狄游牧为生居无定所,加上两国的仇结了多年了,许多东西北狄自是刻意瞒着的。听陆涵之这么说,程君泽倒是没有取笑她,只点头道:“娘子说得对。陈知州的信来得及时,我大致猜到北狄使臣闲的没事终日到处乱逛的原因了。很快秋闱放榜,等忙完了这一头,应当就要解决北狄的事。”

程君泽没说原因是什么,陆涵之也没追问,只问道:“若北狄使者离京,你也要‘护送’他们回去?”

“哪有那闲工夫,他们自己回去就是。”程君泽摇摇头,“这回是担心他们耍花招,再生出其他的事端,等那时,他们比我们还怕自己出事呢!娘子猜猜看,这回北狄主使是谁?”

“这我哪里猜得到,”陆涵之摇摇头,随便一猜,“莫非是北狄的王子?”

“正是!”程君泽点头,“假托是北狄的将军,真当我们大楚人都傻,看不出来呢!”

两国才刚刚停战,加上北狄是发动战争的一方,哪怕作为使者,不会轻易被杀,但真到了大楚的地界,想法子除掉他也不是做不到。既然如此,作为王子又为什么要以身犯险呢?除非有十分重要的事值得他冒险。

“莫非是为了找那位公主?”陆涵之随口一猜,程君泽还真点头道:“或许有别的目的,但这个必定是其中之一,嗯,上回听娘子说起肃州被砸的泥娃娃之后,我寻岳父问过当初的事情,那位公主多半还活着,而且北狄人一直怀疑那位公主逃到了大楚。”

至于这件事的真假,大楚还真不清楚。北狄新王继位,那时双方还没开战,也给大楚送过,告知政权更迭,但这个更迭的过程显然不会写在其中。肃州与北狄接壤,没有战争的时候,两国百姓往来虽不算多,也是常有的,北狄会到肃州卖掉牛羊、皮毛这些,又从肃州购买粮食等物,这是两国都无法阻止的,便是边关有严格的检查,也很难查到那么一个人,何况当时的肃州都快漏成个筛子了。

“他们北狄的事,咱们大楚不掺和,但北狄人若要在大楚惹事,别管是北狄新王、王子,还是流亡他乡的公主,大楚都不可能姑息。”程君泽是守卫边疆的将领,见过了边疆百姓的苦,他回顾全大局,但对北狄绝没有半点好感。

程君泽的话也就是今上的态度,想到那北狄的一摊子事,知道了大楚的态度,陆涵之多少安心了些,对敌国使者监控、保护都没有问题,但要是将人供起来,可就把人呕死了。

次日,雨没有停,连着下了一夜,反倒下的越发大了些。郑氏一大早就找了人手前往南华去,虽然雨还在下,但多给了赏钱,又叮嘱了一路小心,还是打发人去了。

将人送走,郑氏心不在焉的看了几页账册,忍不住念叨,“往年这个时候也没什么雨了,今年这天气真是奇怪,这雨下起来半点没有天晴的样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