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黎又看了一眼贾安的肤色,接过钱乙递来的丝绢擦了擦手:“你适才说过身中此毒者,肤色如同常人?”

“不错!”钱乙点了点头,“七张机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杀人于无形,所以才被列为十大天下奇毒第二位。”

王黎点了点头:“看来是有人想让贾安来一个自然死亡,这样才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掩盖某些目的。可惜,机关算计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七张机虽然杀人于无形,却已暴露了他的身份。”

钱乙奇道:“大人,你已经知道此人是谁?”

“不知道,不过很快就能够水落石出了!”王黎摇了摇头,嗤笑一声,“按照小荷姑娘的供词,我们当知道此人定然实在小荷姑娘送完鸡汤和取碗这个时间段内杀的人。

这两者之间,我相信绝对不超过两刻钟。而此人不但知晓小荷姑娘的乌鸡汤中含有安神助眠之物,而且还要在这个时间段内出入贾安的房,甚至要站在贾安的身后,却不引起贾安和众人的警觉。

所以,此人必定是贾府中人,而且还一定是贾安的心腹!”

“但是大人,那黄精和首乌藤虽然有助眠的功效,但却并不能让贾金曹立即深眠,为何那人却能够在短时间内刺杀贾金曹后安然脱身呢?”钱乙皱了皱眉。

“不错,黄精和首乌藤确实没有那么大的功效,但是如果再加上一物呢?”

“何物?”

王黎并不答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中上的铜灯努了努嘴,嘴角挂起一丝淡淡的嘲讽。

铜灯早已熄灭,但房中依然飘逸着油脂的清香和曼陀罗淡淡的芬芳。

钱乙恍然大悟,凑近铜灯闻了一闻,猛觉得头脑微微一沉,轻咬嘴唇舌绽春雷,转手将那油灯握将起来,却发现那油灯仿佛长在桌上的一样,任凭自己如何用力兀自岿然不动。

“贾安执掌魏郡金曹,虽然权高位重却过得与世无争,为人多有聪慧,迂阔却不知变通。今忽意外而死绝非无因,既然此灯有蹊跷,本曹相信贾安真正的死因或许不在七张机,而是在此也!”

王黎摆了摆手,一把握住油灯猛地往外一拨,接着又将油灯左右各转了半圈,只听得“铮铮”的机括声传来,桌一侧的墙边竟然弹出一个半尺见方的盒子。

打开盒子,两人急忙看过去,里面果然空空无一物。

“哼!果然是贾安心腹所为。哼,任你奸诈似鬼,今日也休想从本曹手中逃脱!”王黎一声冷哼,从架上取了一本放进去,托着木盒走出房。

……

贾府正厅。

贾府乃本地大姓,正厅自然阔绰奢华,贾府从上到下三二十号人站在厅内并不显得拥挤。

仆役、丫鬟和护院足有二十七八号人,站在正厅中挤成一堆,一个个均是面色苍白,双眼无神。而贾老爷子以及贾安的遗孀则是面带哀容,泪水长流。

显然,众人并未从贾安的意外死亡中醒过来。

对于一众贾府下人而言,少主贾安之死令他们惴惴不安,惊恐万状。而对于贾老爷子和贾安遗孀而言,贾安之死却又无异于柱椽倒塌,大厦将倾。

王黎坐在站在堂前,双手背着,扫视着堂下众人,目光犀利仿佛一只头狼。麾下侍卫仿佛七把标枪,笔直的站立在其后,众人皆是手握钢刀,面无表情,眼神中散发出阴冷的气息。

人的名,树的影。

堂下众人自然是听说过关于王黎灭青龙、刃饿虎诸事,再加上昨夜那桩离奇的凶杀案,众人心头仿佛压了一块大石,除贾老爷子和贾安遗孀外,俱皆鸦雀无声,低头不敢直视。

扫视半晌,王黎看了看跪在眼前低声啜泣的一个身着翠绿襦裙的丫鬟,冷然道:“你就是小荷?”

那翠绿襦裙的丫鬟伏在王黎膝下,双肩微微抖动,啜泣着:“回大人,婢子正是小荷!”

“听说昨夜是你最早发现贾金曹遗体的,你将昨夜的情况一一于本曹细细道来,不得有任何隐瞒!”王黎拾了一条杌凳坐在小荷面前,声音冰冷。

“是,大人!”小荷在地上拜了一拜,满脸泪痕,“婢子是我家小姐的随嫁丫鬟,也是少主的贴身婢女,所以,少主的夜宵一惯也由婢女负责。昨夜子时,婢子依旧如往常一样,给少主准备了一碗当归乌鸡汤。

因少主最近睡眠不好,半夜惊厥,所以小姐又让婢子在汤中增加了一些黄精和首乌藤,原想着少主晚上能睡个安稳觉。谁知,等我去收碗的时候,少主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于是,婢子就前去禀告小姐,小姐和婢子重新回到房,打算叫醒少主。结果任由婢子和小姐轮流呼喊,少主都不曾动弹。后来小姐才发现…发现少主竟然已经亡故了!”

看来这小荷确实没有说谎,和孙才找到的供词基本上一模一样。王黎点了点头,又问道:“昨夜都有谁知道你在鸡汤中下了黄精和首乌藤?”

“回大人的话,昨夜婢子熬鸡汤的时候,只有厨娘尚在一侧!”小荷想了想,又向王黎拜了一拜。

王黎抬起头来扫视着堂下众人,目光如炬。只见一名年约三十二三岁、身材矮胖的中年妇女站在人群中,低着头不敢直视,双手相互捏着,手背上青筋直冒。

“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