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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签还停在半空中,半秒后,徐嘉衍按住她的脑袋,一把推回去,口气不善:“发什么疯?”

苏盏瞥瞥嘴,大概是尝到了甜头,也不再闹腾,乖乖靠着副驾驶,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他降下车窗,把手中的棉签丢出去,启动车子,一路疾驰。

车里还在放着gala的《追梦赤子心》。

他脸色不好,苏盏这回是真老实了,低头认真刷手机,时不时用余光偷瞟他一眼,见他拧着眉,一脸怒气无法发泄的模样,估计是真生气了。

车子使进小区,苏盏侧头打量他,咳了声,试图打破这尴尬地气氛:

“……徐……”

他猛一个刹车,没好气打断:“你别说话。”

这一脚刹得猛,丝毫没给她心理准备,整个人被惯性带着往前冲,下一秒,又被安全带狠狠勒回去,脑袋狠狠砸在副驾驶的靠背上,撞得她一阵头晕眼花,眼冒金星,忍不住“嘶”出声——

真疼啊——

还真下死手啊?

车子已经停在公寓楼下。

她揉着脑袋,眼泪几乎被撞出来,泪光莹莹地望着他。

徐嘉衍被她看得一阵心烦,按下中控锁,从中控台上拿了盒烟,取了一支含在嘴里,低头找打火机,开始赶人:“下车。”

看他这模样,估计十天半个月是不会理她了。

她撇撇嘴,到底还是忌惮他的脾气,不敢再造次,乖乖拎着东西下去,临关门前,还体贴地叮嘱一句:“你别在车里抽烟。”

徐嘉衍还没找到打火机,低着头四处翻,还抽空回她:“嗯?”

苏盏想了想,说:“对车不好,容易黄。”说完,她转身就走了。

徐嘉衍:……

他从外套的口袋里翻出打火机,刚拨开盖子,手停下来,似乎在想什么。隔几秒,下车,关上门,背靠着车门,低着头,一手虚拢,吸,然后他把烟夹在指尖,仰头吐了口烟雾。

他出生在一个很传统的家庭,父母都是老师,思想观念难免保守一点,就连他家里的那些亲戚,都深受父母的思想查毒,他走上这条路,跟家里吵了多少次,经历过无数个无法入眠的黑夜,年纪小的时候徐国彰还能打他,揍他泄愤,现在徐国彰打不动也懒得打,就骂,张嘴就骂难听的话。

他记得很清楚,从小,徐国彰就爱打他,犯错没犯错都打,只要他喝了酒,或者有什么事儿不顺心就打他泄愤,就连班里的学生不听话,都要拿他出气。

一开始的时候,小徐嘉衍被打怕了,就恨那些让他父亲生气的人,后来长大了,发现,徐国彰永远都有事情会生气,无论什么理由,就这样,一路被打到15岁。15岁的徐嘉衍学会反抗了,每次父亲一要打他,他就跑。

16岁迷上电竞,徐国彰气得差点要把他打死。

他永远都记得那个晚上,16岁少年的身板不够硬朗,那一棍棍打下来,打掉了他半条命。在徐嘉衍看来,徐国彰是真的下了狠心想要把他打死,后来认识沈星洲,他挺羡慕的,至少他父亲不会打他。

直到徐嘉衍长到十八岁,身高直蹿到18公分,站起来比徐国彰还要高,他打不动也没再打。

可这十几年打下来,早就成了徐嘉衍心里的一根刺。

小的时候,徐嘉衍觉得自己是哪里做的不好,父亲才如此讨厌他,他还试着想要改变,晚上熬夜看就为了考试不考砸,后来发现,他的好,徐国彰并不放在眼里,他做错了,徐国彰跟逮着他小辫子似的往死里。

就那种恨不得你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那股子劲儿。

沈星洲说,你一定不是你爹亲生的。

徐嘉衍也这么想过,他至今也没弄明白,父亲为何如此恨他,头几年吧,他还想过找个合适的时间跟父亲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谈,但转念一想,就他跟徐国彰那脾气,说不上两句话估计又得吵起来,想想还是作罢。

现在,除了这一个电竞梦,他一无所有。

相比较,苏盏这个小姑娘,她一看就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宠的小公主,漂亮,热情,大方,大概在她过去的二十年里,从没见过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坏人,所以才会对他这个陌生人穷追不舍。

他一直觉得自己活在这世上是不被期待的,因为不被期待,所以也不再期待。

可刚刚那一下。

他明显听见自己的心,跳了一下。

……

自那晚之后,时间好像又进入某种冻结状态,她跟徐嘉衍虽说住同一层楼,但两人似乎从未遇见过,苏盏知道,他在躲她。

某日,她跟盛千薇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她挑着盘中的饭粒,状似不经意地说:“怎么最近没听你说pt。”

盛千薇有点没精打采:“大神去北浔了啊。”

“北浔?”

“就那天我们聚完餐的第二天,就去北浔了。”

其实要知道他的消息,上微博就行了,除了官博的日常,只要搜一下pt,就会有很多粉丝上传接机小视频,几点几分下飞机,几点几分出机场,几点几分到酒店,事无巨细。

不过这次的行程官博没有公布,苏盏在微博上搜了半天也没有这次的消息,直到两天后的一个下午,ted官博转了一条微博,原博是一张图片。

拍摄的背景是一间恢宏大气的会议室,pt坐在一个黑发短寸的少年面前,还是老样打扮,头发稍微整理过了,露出整个额头,饱满而又干净,五官瞬间立体,眉目清隽,加上摄影师的完美调色,确实好看的有点过分。

原博标题是——电竞圈最想嫁的男神。

苏盏翻了翻评论,花痴居多。

睡不到pt的人生有什么意义:“看了这张图,再看看我的名字,瞬间觉得好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