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惠并没有起身相送,没这个必要。

只不过望着那个高挑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陌生,好像没那么讨厌了。

她当然清楚赵元殊说的是什么事。

吴药师走之前说的,他当皇帝,她做皇后。

这个话绝没有第三个人听到。

而赵元殊话中的意思她也清楚,别对吴药师还报什么指望了。

不管他走之前许下什么诺言。

其实都没什么用。

这些话是赵元惠后来想通的。她是赵晋的公主,即便真有万一之机,吴家夺了天下,会让她这个前朝公主做皇后?

会让她生的儿子做太子?

赵元惠虽然女流之辈,但也算是聪慧。或许吴药师当时是情真意切。

一旦做了那个位置之后,就身不由己了。

至于燕藩和朝廷,天下大势她又能影响到谁?

赵晋百年,这棵大树根深蒂固,没那么容易倒。

燕藩想要成事,也真就是万一。

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夫妻两个其实都是局中人,没得选。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呵呵呵...”

赵元殊出了燕王府,就直接进了对面的国公府。

国公傅懋修去宫中议事已经回来了,正在堂上跟几个稚童玩耍。

有赵福柏之子外孙赵怀煦,四郎家的侄孙敏哥儿,还有孙子蛮哥儿。

赵元殊遥遥望见就没过去正堂,而是去了三郎的小院歇息。

过晌午傅三郎才从东宫回来,已在东宫用过午饭,见赵元殊躺在替亭中的摇椅上小憩,便示意一旁侍候的两个婢女不要声张,悄然走到赵元殊身边还没等他动手呢,就听到赵元殊道:“回了?”

“回了,中午可用过饭食了?”傅三郎只能放弃趁她睡了捉弄一下的念头。

“天热,不想用。”

说着话赵元殊睁开眼看着已经坐在石凳上的傅三郎,“你刚才想干什么了?”

傅三郎道:“没想干什么啊,这不是天热,看你睡着了,想过来给你扇扇风...”

赵元殊就这么看着傅三郎,他刚才这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不过傅三郎到底是常年带兵的,那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所以脸上没露出半分破绽。

倒是一旁站着的青桃和红芍忍着笑意偷瞄着夫妻两人。

“行,算你过关了,天热懒得跟你动手...赵元槊那边怎么样了?”

傅津川端起石桌上放着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后道:“还能怎么样,跟个木头桩子一样,连下了十几天雨不知道避水,还好水师接应的及时,方虬跑了,赵成浚和薛巨鳞都被擒获,对了,还跑了个薛长庆...”

赵元殊听到薛长庆这个名字,想了想才道,“是薛巨鳞那个侄子?”

她很奇怪,为什么三郎会提起这个名字,不过是薛巨鳞的侄子,即便跑了又有什么值得重视的吗?

“正是,此人之才,不在我之下...”

“嗯?”

赵元殊很有些意外,“不在你之下?”

“薛长庆曾以五百精兵,夜袭青唐大营,逼得野利恭禄退军...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若只有此一战或许侥幸,但其履历我看过,也跟不少叛军降卒聊过,此人无论用兵还是治军,都是上上之选,更兼胆略过人,他若逃出生天,异日必是劲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