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袁冬月断肠至极,竟当众昏阙于客堂。

场面更陷慌乱,袁慎忙命仆从传来郎中,急慌将其抱去屋内床塌去,慕容仕一族只得打手作揖又连连致歉,然袁满仲不曾想就此罢休,两家遂不欢而散。

喜事沦作悲事也罢,况现小女因此受了惊吓,转而又思及自身颜面何存,袁满仲只冷着脸回了房。

此事的责任,自然而然落在了谋婚主使梁氏肩上。

梁氏见袁满仲离去之背影,面色铁青,身旁站着同是惊愕愤怒的袁俞月,二人独立客堂,除几丫鬟在此,其余人均散去。

“夫人,这是怎么?”梁氏丫鬟孙姑俯首怯怯开口。

“闭嘴!”梁氏怒斥。

原是与慕容仕商量得极好,怎会临时变卦?

梁氏眸子阴冷下去。

“母亲,这该如何是好?”袁俞月一时头脑并不清晰,只沉浸于计划失策的挫败中。

梁氏顿了半会,瞧着自个女儿可怜模样,心中一丝猜想愈加明了,缓缓道:“月儿,莫慌。”

“母亲定会查出这背后究竟是怎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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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袁冬月躺于一张黄梨木双圆月雕花床上,紧闭双眸,泪痕满面,周遭围着袁慎、兰氏及众姨娘等人,均瞧瞧袁冬月又细细盯着那床榻旁躬身诊脉的郎中,眼底皆是忧虑。

郎中皱皱眉,疑惑些许,才缓缓开口:“二小姐应无大碍,只是伤心过度,这才致使昏阙呐。”

“待老夫开几方药,煎过服下后,兴许可补补身子。”

话毕,郎中收过药箱,走至桌案旁提墨下笔。

兰氏轻叹一声,手捏丝帕上前,半弯着腰,手骨轻柔,替她擦去晕染开脏污的粉膏。

袁冬月感得那触感,试探般睁开眼来,方与众人对视,又泪落眼眶,兰氏见其醒来,面上闪过一丝安心,忙缓缓将其扶起靠倚着床栏。

袁冬月只垂眸,嘶哑着声:“慕容公子不欢喜我便罢,为何要令我如此难堪……这可让我日后如何见人了!”

兰氏听罢只又重叹一声,袁慎走上前来,她便碎步向后退去,让出位置来。

“小妹,莫要如此想,此番乃那小子有眼无珠,竟敢做出这等事来。若有人于背后议论你,可尽管告诉阿兄,阿兄定替你教训!”

听罢,袁冬月轻点头,止住了抽噎声。

“如此这么一闹,以后谁娶阿姐,莫不是要被笑话。”袁庭樾垂手侍立,望望兰氏,又转眼去瞧袁冬月。

“庭樾!”

兰氏即刻尖言制止。

袁慎扭眼看过袁庭樾:“小妹莫要多想,好些养身子,父亲与阿兄都会替你讨个说法的。”

话毕,袁慎与众人稍行礼便离开。

袁冬月瞥眼瞧床塌旁众人忧戚眼神,扭眸瞧袁慎离去背影,几丝光影下那身影高大威猛。

母亲梁氏乃武将世家,阿兄很好继承了一个武将应具备的能力──武力、魄力、决断力,身为袁家嫡长子,总舍我复谁般默默担着大大小小之责任。

只是前世过早地被囚禁于西洲,不知阿兄的结局如何。

可为何。

为何自己被囚西洲,阿兄未曾寻过她,还是说,一切于她之关心,只是惺惺作态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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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慕容崈神情慌张,速速通过宫院石砖路,浑不理会宫女侍从之行礼问好。又过花苑,惹得丛木摇曳,埋头赶去,待入屋堂前刻,方缓过神来,呼出一口气遂踏入。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慕容崈拱手作揖。

红漆描金福寿纹交椅上,祁政半睁眼眸,面无神色地俯视他,瞧其神色难掩慌张,想是阿曈计划成功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