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说起来琐碎复杂,可在那时那刻,也不过半个夜晚的时间。

皇帝称病不再早朝,一起事务交于左相全权处理。

新政成了笑话,以摧枯拉搞之势迅破败,当然有人不服,然而真仔细盘算起来,竟然觉他们一直以为不起眼的顾居身上,有那么多筹码。

从前新政如火如荼的同时,满朝武有一小半都是冷眼旁观的,此时却都成了顾居的故交。

皇室人丁单薄,唯一的公主下嫁于他,如今心甘情愿站出来押阵,挡住了皇亲国戚的流言蜚语。

曾经的太子,如今的二皇子在帝陵日夜守着,不问世事,如在幽静中,三皇子远在前线,有心无力,一时之间,他们竟然拿顾居毫无办法。

云初的公主府,在间隔了许多事日之后,又热闹了起来。

有些消息不便直接递交到顾府,有些劝说不可被如今一手遮天的顾居知晓,公主府就成了那个在中间的枢纽,用做某些沟通。

“这是今日公主府收到的拜贴。”

云初从旁边的侍女手上接过那些东西,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随手放在一侧。

“我知道了,我晚些时候看完再叫你,你先出去吧。”

侍女依言退出门去,房门再次被紧闭,木质的窗户开着,有草木的芬芳顺着风的节奏在鼻尖萦绕,夹杂着墨香的味道,让人心思格外宁静。

云初翻完了手中的折子,叹了一口气。

此前她给三皇子去过一封信,告知了京中生的一切。

新皇登基前,他就回了前线,如今又是好些时日过去,看局势竟然比在京中的新皇还明确些。

所以他没有对她和顾居的谋划有什么意见,回信的语气却依旧有些生硬,不知是有什么隐忧,还是有别的什么考量。

现在其实还算不上最好的时机,只是她已经等不起了。

系统里丽初的灵魂越来越焦躁,声嘶力竭的时候越来越多,似乎也昭示着,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顾居推门而进的时候,她一手撑在桌面上托着腮,一手翻着桌上随意散落着的拜贴。

“这是公主府传回来的消息?”

云初抬头看了一眼他,点了点头,把手中的拜贴盖上,站了起来。

“朝中形势如何?”

“还好,算是稳住了。”

朝中人心散漫,在这种时候竟算是好事,因为不会有人为皇帝出头,甚至就算有人知道如今的局面是不正常的,也只默默观望,不会在势单力薄之时独自站出来。

至于以后……等到战争爆,大概他们也就没有精力和时间内斗了吧。

顾居大刀阔斧斩除新政的行为惹了许多人不满,但也让许多人乐见其成。

毕竟蛋糕就那么大,分的人多了,到手的自然也就少了,新政推行期间,皇帝提拔了许多毫无根基的人,试图给局面带来新的改变。

这些行为尚还未开始影响到曾经世家的利益,却已经足够让他们不舒服。

所以如今顾居看似凌厉的作风,实则是稳住了从前沉默的人。

有人猜测他的动机,却没得到确认,最后只认为他是在安抚和讨好他们。

顾居的野心很明确,除了公主,他还需要别的势力支撑,世家当然是他应该拉拢的力量。

哪些人这么想着,然后心安理得收下了他的进贡。

“探子有消息传回来,如你所料,有大军在境外集结,我已经安排下去,让沿海地区的群众暗自撤离,三皇子那边行事可顺利?”

云初听着他清晰的叙述,心下稍安。

“还不知道,先等着吧。”

“公主府那边的拜贴你要看看吗?”

顾居愣了一下,而后笑着摇了摇头。

“想也知道不会多好听,我何必去给自己找不痛快。”

云初一挑眉。

“也是。”

“你想得开便好,让这些臣以为我受制与你,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只是你的名声是好不了了……”

她眼底带上了狡黠的笑,悠悠地道。

“不过我的名声早就败坏了,如今你也被拖下水,倒算得上般配。”

“若这次我们失败了,史上大人可就得和我并肩,成为罪人了,猜猜后人会如何评判我们?狼狈为奸,还是奸夫□□……”

顾居跟着她的脚步出了房,沉闷许久的心情变得平和了些。

“能与公主比肩,臣求之不得。”

“这就对了,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先生再苦着脸也无人体谅,还不如放平了心态,见机行事便是了。”

“都已经背了罪名,再让自己委屈可就太不划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