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二厂出来,再坐公交车到南京路附近下,彭五牛讲过,要刘正茂中午安排个饭局。

问了附近的居民,在福州路上有个叫陶陶居的餐厅很有名,离南京也不远,以粤菜为主。步行过去订了一张桌子,转身又跑到邮局打室内电话给彭五牛,跟他讲中午在陶陶居有预定。

彭五牛带来的凤鸟厂销售科业务员似乎不太爱讲话,中餐在沉闷的氛围中进行,刘正茂和彭五牛热情调动氛围,那个叫米昂敏的业务基本就是用“恩”“啊”“是的”回应,试探几个话题都得不得不到回应。

以多年业务经验,刘正茂也拿这种性格没什么办法,只能用简单粗暴的方式,他和彭五牛轮番敬酒,可对方每次只是礼节舔舔酒杯。眼见饭局达不到效果,彭五牛为了介绍费也是拼了,直接问:“米哥,你给句话,能否帮我兄弟搞几车货?”

米昂敏放下筷子,从兜里掏出一条手绢擦擦嘴,然后说:“老彭,让你兄弟给我留个电话,有消息我打他电话。”

这种明显推脱的话,彭五牛作为业务骨干,自然是懂,他心里骂:平时开会时,你小子爱吹牛,真找你帮忙就放鸽子。你t没本事就别来吃饭了,搞得老子在兄弟这里没面子。

见姓米的不接茬,刘正茂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写上江南联系电话和恒久招待所服务台电话,撕下来给米昂敏。

接过刘正茂写了电话的纸片放进口袋,米昂敏还抓走桌上刘正茂的烟,然后站起身,说:“你们慢用,我还有点事走了。”

在米拿刘正茂的烟时,彭五牛的眼珠差点掉地上,暗骂:“这小子不但丢凤鸟厂的脸,还丢了大沪市人的脸,自己怎么会跟这种人认识,还介绍给外地人见面吃饭。”

他都没站起来送客,黑着脸低头喝水。刘正茂礼仪性送米昂敏到陶陶居门口,跟米握手道别。这时,米伸手拍了拍刘正茂肩膀,问:“小伙,你要在沪市呆几天?”

“可能会是一周左右。”刘正茂回答。

米点点头;“嗯”。转身走了。

看着米的背影,刘正茂摸不着头脑,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回到餐桌旁,彭五牛给刘正茂倒了杯酒,说:“兄弟,哥哥今天失误,浪费你一顿上好的酒菜,哥敬你一个陪礼。”

“哥,别这样讲,这事可能还没完,万一搞成了也不一定。”刘正茂心里服彭五牛,收钱真办事。

下午彭还要上班,聊几句后,告辞离开餐厅。

接下来几天,刘正茂就拿着江麓厂介绍信,在沪市各生产厂销售科走访,先跟他们混个脸熟。厂家基本都是客气迎进门,了解到刘正茂需求后,讲几句客气话,丢一句:“以后有计划外指标,一定优先考虑给你们厂。”再客气送出门。

当然,也有运气好的时候,到手表厂时,刘正茂就用布袋严严实实装了两对茅台去的,上次彭五牛介绍的亲戚就帮他搞了三十块手表,这次收到茅台,这人也没独吞,分了一对给厂领导。

当晚,刘正茂就接到服务台通知,有电话找,电话里手表厂的熟人委婉表示,只要刘正茂采取恒久模式,大家可以合作。

这种好事,刘正茂当然一口应承,稳定的货源相对于点点回扣,绝对选稳定的货源。电话里几句话,手表的事就得到确认,等萧长民带来摩托车货款,就可以去手表厂开单提货。

刘正茂在沪市四处乱闯的同时,萧长民和牛炼钢两人小心翼翼的开着货车往江南省城赶。

第一次在没监督下开车,一个驾驶,另一个老实拿着全国交通地图做人肉导航。路上严格按照刘正茂交代,按时速四十公里速度前进,整整用两天半才回目的地。

卸车时,就没按刘正茂安排的顺序了,他们先开到江麓厂小卖部,把车停在小卖部外,让刘阳云安排人卸9件货。肖长云认为弟弟开长途太辛苦,主动带萧长民和牛炼钢去食堂吃饭。

卸货时,在车上的江麓厂搬货职工讲,车上有好酒,问刘阳云是否要把好酒也卸下来。电话里,刘正茂没跟刘阳云讲要卸酒。刘阳云对车上那个职工讲,好酒是别的单位的货,不要乱动。

吃饱回到小卖部,刘阳云和萧长民办交接手续,牛炼钢负责搬装配自行车的工具上车。

根据刘正茂电话里的指示,刘阳云对萧长民说:“我弟弟让我转达,你们卸完货后,不要着急去沪市,在家好好休息两天,缓过疲劳期。还让你先去市局找好副局长,从他手里取元现金带回沪市,还要点汽油票。”

“就这些吗?”萧长民问。

“就跟我讲了这些。”刘阳云说。

萧长民从驾驶室里拿出两包大白兔奶糖和两包糕点,对萧长英和刘阳云说:“姐,这是我从沪市给你们带的礼物。”

“你哪里来的钱买礼物?”萧长英知道萧长民的钱在学车时全部花完,还借了刘正茂的钱没还。

“预支的工资。”萧长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