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刚对阿赞ki说了前些天在惠州发生的事,阿赞ki说:“鬼的想法,就算是修法者也无法全面了解,除非再去跟它沟通。既然你已经把它的骨灰盒葬在那座山,南坡和北坡也许并没太大关系。”

“可我女朋友在惠州的酒店里,晚上看到了它的阴灵,只是它的阴灵并没说话。”方刚补充。阿赞ki说那就不好办,方刚又提出心中最大的疑问,“如果说阿泰的阴灵显现是因为对我不满,可为什么没让我看到,而是我女朋友?”

阿赞ki回答:“那并不能证明阴灵对你无害,这就像有的人,在生重病之前反而会更健康,你要继续观察,看是否会出现任何不正常现象,而且这段时间也尽量不要再与你女朋友同住,以免对她产生不良影响。”

方刚连连点头,又问:“真是奇怪,那天你给我施法,已经用假死骗过阿泰,可为什么它又缠上我呢?”

“你当鬼傻的吗?”贝姆失笑,“你只是假死,可后来又带你朋友阿泰的骨灰盒回中国,它当然知道你没有死!”阿赞ki却说不是这样解释,这是鬼与人的心思唯一不同之处,鬼的怨气要想消除,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在它面前杀死它的仇人。之后就可以骗过它,阴灵的怨气也就消除了。再以加持之法超度,这个阴灵也就不会再有怨气。但你没按它的意愿行事,那是你们在阴间达成的协议,如果不是你的承诺,他也不会放过你,你可能已经死在阴间,成为永远的河内行鬼了。

方刚沉默。

晚上,他和仇老师就住在贝姆家里,这有两间卧室,方刚和仇老师一屋,贝姆和阿赞ki在另一屋。睡到半夜时,方刚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窗外有个人,正在低声叫自己的名字,声音很耳熟。他揉揉眼睛看过去,竟是阿泰。

“你是阿泰吗?”方刚问。

阿泰双臂搭在窗台上,笑着说:“出来聊聊。”方刚连忙翻身下床出屋,外面没有月光,阿泰就站在屋前。

方刚过去问:“你怎么来啦?”

阿泰说:“来看看你。”

方刚过去要抱他的肩膀,阿泰却后退:“不用这样。”方刚问为什么,阿泰说,“我要办一件事,然后就得走。”

“什么事?”方刚连忙问。

阿泰说:“你说呢?”

方刚有些疑惑,同时也感到不安:“不知道,你快说吧。”

阿泰问:“为什么?”

方刚反问:“什么为什么?”

阿泰:“为什么?”

方刚说:“你到底要说什么事情?”

阿泰:“你为什么把我从北坡移到南坡?”

方刚心中一震,回答不出。

阿泰:“好吧,只要你愿意做件事,我就不再计较。”

方刚说:“你说你说,我能做到的就行!”

阿泰:“当然能,把你的瑞士军刀给我。”方刚从腰间皮套中解下军刀递过去。阿泰接过刀,打开主刀,“让我把刀扎在你的左胸前,没问题吧?”

方刚想了想:“你还是想报那个仇。”

阿泰:“不是的,我那边太孤单,一个朋友也没有。你以前来过,但我没能留下你。现在,我想应该是时候了。”

方刚点头:“我能理解的,不然你也不会原谅我。”

阿泰笑:“你知道就好。”说完走上前,方刚闭上眼睛,心里却有一阵轻松,暗想这样也好,扎死自己,他到阴间去陪阿泰,自己也能得到彻底的解脱,以后不用再为这些事而奔波,十年了,实在是太累了。

“你要干什么!”突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非常大,把方刚吓得打了个哆嗦。立刻睁开眼睛,看到仇老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冲出屋门,再看自己,手中紧紧握着那柄瑞士军刀,主刀的尖正对左胸。他的手握得极紧,像是要把刀的塑料柄给捏碎。

仇老师冲过去劈手夺刀,而方刚似乎还没回过神,居然还在把刀用力朝自己身体里刺去。仇老师双手用力抓住方刚的手腕,方刚也在跟他较劲,仇老师大叫:“你放开手,放手!”

方刚说:“我怎么了?”他脑子很乱,手上的力气却丝毫没减,似乎这个时候的他已经不受控制。仇老师比方刚强壮些,但却没能抢得过,正在关键时刻,忽然方刚大叫一声,慢慢倒在地上,手中的刀也松开,仇老师这才看到,贝姆站在方刚身后,手里还举着铁锹。

“他是想自杀?”贝姆问,还打了个呵欠。

仇老师捡起军刀:“怎么可能!是阿泰的阴灵在作祟!”贝姆很惊讶,两人把方刚抬起屋内,这时阿赞ki也醒来了,让贝姆打盆凉水直接泼在方刚脸上,他把激醒。方刚捂着脑袋,仍然有些发蒙,听完仇老师的讲述,自己都觉得阵阵后怕。

阿赞ki说:“很明显,你朋友阿泰的阴灵不可能放过你,除非你能把它改葬在北坡,不然就无法摆脱。”方刚恨恨地说,那个罗浮山管委会的领导太不近人情,说什么也不愿意通融,看来,明天我就得再回广东,想办法搞定这件事。

“那就再去试试,”仇老师说,“不行就只有立鬼约。”方刚这才想起他之前就提过“立鬼约”三个字,于是问起阿赞ki是否了解。

阿赞ki却表示没听过,方刚用的是菲律宾语,他的菲律宾话本身就一般,所以还是让仇老师帮着翻译。仇老师对阿赞ki说:“就是与鬼达成契约,改变自己的灵异体质。”

“与鬼达成契约,是很常见的事。”阿赞ki回答,“给入灵的佛牌做入门,就是最简单也最常见的契约,有时效性,不再供奉佛牌之后,这种契约通常就会结束;人胎路过和养小鬼也是。而阿赞在修法的过程中,也常常要用这种方式,让阴灵同意跟自己合作,以增强法力和施法效果,尤其黑衣阿赞。”

方刚问:“黑衣阿赞身上的那些纹刺,是不是起这种作用?”

阿赞ki回答:“不全是,有的黑衣阿赞只是把常规阴咒刺在身上,起到2小时加持作用,这样就不用担心被阴气侵扰心智,而造成施法失败;而有些黑衣阿赞,在身上纹刺灵契咒,就是与鬼达成契约。那是一种独特的心咒,与法本中的控灵和禁锢部分都不相同,有加持部分的参与,但还要配合相应的材料和仪式,才能达到目的。”

“阿赞枯也是吗?”方刚问。

贝姆也说:“还没见到过那个神秘的阿赞枯,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阿赞ki告诉他们:“阿赞枯住在苏门答腊岛的先达,那里有成片的原始森林,他就在林中的天然山洞内修法,很高很瘦,但看不到面容,因为他长年戴着一个绘有鬼脸的面具。他是印尼人,不懂菲律宾语和泰语,但我和他的沟通基本全是靠感应,因为之前他的徒弟已经告诉了经过,我是来找他学习jid经咒的,所以也不用怎么交流。他长年赤裸上身,但没有任何经咒纹刺,这也是最奇怪的地方。按理说,像他这么高法力的黑衣阿赞,都要纹灵契咒,看来他真有独特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