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刚笑起来:“心病是什么样的病?你是出家人,又是寺庙住持,你有心病要是都解不开,我们这些俗人还有什么办法?”

“其实也不算是心病吧,而更像是心魔。”静修压低声音,“上周我应邀来到澳门,参加一个佛学会成立的仪式。那个佛学会是澳门某家赌场赞助的,所以仪式过后要去参观赌场。我本来不想去,身为出家人去参观赌场怎么也不合适,但主办方说这在澳门很正常,经常有僧人和道士去参观,没有关系,于是我就去了。在赌场参观的时候有个互动环节,就是把五张扑克牌放在赌桌上,分别代表五个赞助方。再让我去摸,摸到哪张牌,它所代表的赞助方就会向佛学会多赞助十万澳元的经费。”

方刚问:“这有什么?”

静修回答:“当时我也觉得没什么,可当晚在澳门酒店住宿时,我梦到有个女人穿白衣,站在我床头看着我,对我说‘你不该赌’。”

“赌?”方刚反应过来,“难道这也能算是赌?”静修叹气说也许在鬼的眼中,这也是在赌吧。方刚说:“那也没关系,以后多注意就是了。再说,五孕灵油的禁忌是不能同时碰赌、酒和色,你不用担心!”

静修说:“可问题就在这里。参观完赌场,第二天午宴我本来只喝可乐,但那天赌场的老板给我一种饮料,说是泰国进口的果汁,是他朋友在泰国饮料厂的最新产品,让我尝尝。那罐饮料上面印的不是泰就是英,配料表看不懂,就问是否含有酒精。那赌场老板说当然不含,我觉得盛情难却就喝几口,觉得味道有些怪异。后来我给那个在泰国当牌商的朋友发短信,让他帮我找这款饮料,还真找到了,给我翻译了配料表,里面含有百分之一的酒精成分。”

听到这里方刚大惊:“有酒精成分?那不是破了酒戒吗?”静修叹着气,说就不该参加那个佛学会的仪式。

“会不会是那家赌场老板想要故意整你?”方刚问。

静修说:“我也这么想过,但打听了好几个相关人士,都说那赌场老板人还不错,很讲义气,跟我也无冤无仇,没动机这么做。而且那款饮料中的酒精成分非常低,连开车的人都可以喝,所以一般无人注意。”

方刚问道:“这也能算破酒戒吗?”静修说哪怕有千分之一的含量也要算,而且当晚又梦到有个穿黑色衣服的女人站在床头,对自己说“你不该喝酒”。

听到他声音十分低沉,方刚只能安慰:“酒和赌就算全破过,你那也只是无心的,我觉得菩萨也会原谅吧。而且不是还有色戒呢,这个只要没人给你下迷药,恐怕就不会轻易破。”

“所以我也要小心,”静修说,“以前有时候,我也会跟女居士在佛堂谈法聊经,虽然是白天,佛堂也不是私密之处,但从现在开始我得更加小心。总觉得是那五孕灵油在对我进行干扰。”

方刚笑着说:“你可以从今后再也不接待女居士,只有男居士才让进寺庙,不就能解决吗?”

静修想了想回答:“好像也是个主意,其实我国古代很多寺庙都不让进女性,只是在现代社会,为了能让更多大众接受佛法,才允许女性进入寺庙。看来,我的无欲寺也要回归原始佛教的状态,对,感谢方老板提醒我,一会儿我就跟首座僧他们商量商量,尽快实施!其实我给你打电话,主要还是想问个问题,我很清楚这个五孕灵油是阴物,之所以我身为僧人也敢把它请回来,就因为我住在寺庙,这是大乘佛法之地,任何妖魔邪鬼都不敢靠近,就算有也得低头。可现在来看,我把五孕灵油请回来才四个多月,就发生这种事,到底是巧合,还是这五位孕妇的阴灵已经发怒,竟连佛法也压不住它们?”

这问题很深,方刚答不上来,只能敷衍道:“我觉得正相反!已经过去四个多月,现在发生的事跟五孕灵油没有关系。也就是说,你没请五孕灵油,只要去澳门参加那个什么佛学机构的仪式,就会发生这些事。”

“真的与五孕灵油无关?”静修问。

方刚说:“当然无关!不然早就发生这些了,还用等到四个多月吗?”静修说那就好,看来这也是菩萨对他的磨练之一,以后要更加谨慎,凡是女性一律不得进入寺庙。

“别说女性,连只母猫狗也不让进庙,”方刚补充道,“你在寺庙外面与女居士见面交流的时候,也要小心,比如那个叫周静的什么模特公司总经理,我看她风尘味太重,可要离她远些!”

静修笑起来:“你还记得她,那位周居士跟她的堂姐不同,对人确实是很热情,也约过我两次,要请我到普陀山游玩,被我拒绝了。”方刚说应该拒绝,万一那个周总有什么不好的举动,对你也是影响。另外还有个姓水的女士,什么温商集团的副总,对和尚的举止很轻佻,看起来也不像正常人。

“你是说水居士吧,”静修回答,“她生意做得很大,经常来寺庙进香,仓里那两辆摩托车就是她送给我和另外一个徒弟的,但我不让他开,觉得太张扬。水居士性格很开朗,刚离婚半年多,我也觉得影响不好,反正以后不再让女性进入寺庙就行。”方刚连连点头。

静修说:“五天后是无欲寺重新落成典礼,希望方老板来参加,机票还是由我这边来订,怎么样?”方刚本来不太想去,但低头看到手腕上戴的这块秒针静静移动的劳力士绿水鬼,心想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好几万块钱的劳力士手表戴着,怎么好意思说不去。再想起到时候肯定还有很多社会各界的名流人士、富豪老板参加,也是发展生意的好机会,于是就答应下来。

挂断电话,方刚心想这还真邪门——和尚请阴物四个月,居然在两天之内连续破赌戒和酒戒,难道只是巧合?躺在床上,方刚左看看手表,右看看打火机,心想静修最好别出事,不然这两样东西怎么能用得安心。

他特意又去印了两盒名片,每盒一百张,以备急用。转眼五天过去,方刚和阿赞爹查乘飞机从曼谷先飞广州再到杭州,还跟上次一样,那两名年轻人开着红色奔驰来接方刚。在车上,两年轻人兴高采烈地对他讲,这几个月静修师父的寺庙变化多大。只不过接受了个江苏电视台的专访,在网上发了个新闻稿,没想到影响极大,很多居士都慕名而来,找师父谈经说法。还有人投资数千万扩建无欲寺。

“还是你师父魅力大吧!”方刚嘿嘿笑。

开车的年轻人回答:“那是肯定,不过我有奇怪的感觉,总觉得师父现在似乎有什么事瞒着我们,神秘兮兮的,你有没有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