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天国西南边陲小城安凉。

“咳咳,咳咳,咳咳……”虽然用力捂着嘴,但这一串剧烈的咳嗽声还是让刚刚挥手再见的两个同学转身投来关切的目光。

“阿根,你没事吧?”同桌兼死党于飞冲过来一手扶助了杨阿根,一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没事,大飞,我死不了,熬了一年好不容易放暑假了,你们都赶紧回家吧。”杨阿根故作轻松的站直了身,笑了笑。

于飞叹了一口气,“阿根,咱们三个也就属你的成绩好点,你要是哏儿屁了,我和阿豪可就没指望了,还想着你小子以后出息了,好安排个村长给我干干呢,哈哈!”

“是啊,阿根,现在放假了,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该怎么治就怎么治,别影响了明年高考,你就忍心让我和大飞白发人送黑发人吗?”另一个死党崔家豪尽管也是一脸关切,但却说着不着调的话。

“放心,我要是死了也得把你俩带上,哈哈,你们就赶紧回家吧,再晚就赶不上车了。”

杨阿根右手握着拳,左手推了于飞一把,示意他们赶紧走,因为于飞和崔家豪和他不一样,他家就在安凉县城里住,而于飞他们家都在下面的乡镇,虽然今天放学比较早,但是不抓紧时间还真有可能赶不上车。

于飞和崔家豪又叮嘱了杨阿根几句,就匆匆拦了两台摩的赶往安凉汽车站。

眼看两个死党去的远了,杨阿根才摊开握着的右手,手掌上暗红色的血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的刺眼。虽然现在是一年当中最热的时节,但杨阿根的心里确实无比的凄凉。

“看来我活不了几天了!”

走进旁边没人的胡同里,杨阿根靠着墙瘫坐下来,仰头看着天空,眼里噙满了泪水。

“奶奶,爸爸,妈妈,我就要和你们见面了,对不起奶奶,我没时间去考大学了,咳咳,咳咳,咳咳……”喃喃自语几句后又是一阵痛彻心扉的咳嗽。

杨阿根出生没几天父母就因为车祸双亡,是奶奶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的,老人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够看着他考上大学,再找一个能捧铁饭碗的工作。

谁知大半年前杨阿根身体每况愈下,动不动就感冒发烧,一次早上刚准备上学还没出门就晕倒在地。这下可把奶奶给吓坏了,赶忙哭着喊着找邻居帮忙把他送到医院。

在这之后,奶奶又带着杨阿根看了十几家医院,就连省城的医院也去了两次,不管是东医还是西医都看了不少。

最终的结论都大同小异,就是杨阿根的免疫系统不健全,病毒感染已重创五脏六腑,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病,当前的医疗水平没有办法治愈,能活多久只能凭天由命了。

这样的结果对于奶奶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这位早年丧夫,中年丧子,将全部希望寄托在孙子阿根身上的老人,心梗发作,在三个月前撒手人寰。

从此杨阿根就彻彻底底的成了孤儿,在邻居和学校老师的帮助下,杨阿根料理完奶奶的身后事,就强忍着悲痛和病痛回到学校继续上学。

他心里有一个执念,那就是考上大学,对奶奶十几年的养育之恩有个交待。虽然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但只要活着就好好学习,争取拿着大学录取通知去奶奶坟前给奶奶看看。

虽然杨阿根父母早亡,但靠着当年父母的赔偿款、抚恤金,和他十岁那年父母原来城中村里的房子拆迁的拆迁款,再加上奶奶这些年起早贪晚的卖糍粑,在生活上和同龄孩子没什么差别,奶奶早早的就把他上大学的十万块钱学费攒起来存了定期。

想着这些往事,杨阿根擦了把眼泪慢慢站起身。

“老天爷,你为什么这么对我?”就想对着天空吼一声,“咳咳,咳咳……”却换来了自己又一阵剧烈的咳嗽,又是一口血被咳了出来。

撩起校服不管不顾的抹了一下嘴边的血迹,顺着胡同往前走,这是一条回家的近路,穿过这条七拐八拐的胡同再往前走百八十米就到家了。

刚往前拐了一个弯,前面就传来一阵叫骂声。

“你个老不死的,臭要饭的,躺在这绊了老子一跤,还想跑,给老子打。”

“老东西,今天要了不少钱吧,都给老子掏出来,不然打断你的腿。”

杨阿根贴着墙角探头一看,顿时火冒三丈,只见三个小流氓正围着一个须发皆白的黑衣老人在拳打脚踢。

关键是这三个人他还认识,刀疤脸的那个叫董大彪,小黄毛的那个叫侯东江,鸡冠头的那个叫谭法林,是经常在高中这一带出没的地痞流氓,专门欺负弱小和学校的学生,杨阿根也被欺负过,挨了两个耳光,还被抢了100块钱。

要是换作往常杨阿根肯定掉头就跑了,但今天的杨阿根与往常不同,作为一个命不久矣的将死之人,他满腔悲愤,怨天尤人,正想发泄一下。再加上看到倒在地上被打得身形佝偻的老人,顿时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触。

“妈的,反正老子也活不了几天了,与其窝窝囊囊的死了,还不如临死前和这几个混蛋拼回命呢!”

杨阿根下定决心后就四下找武器,只见身后不远的墙根处有几块砖头,虽然不如棍棒来的带劲,但这几块砖头有棱有角的也比赤手空拳好得多。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杨阿根两手各攥着一块砖头就冲了过去。

几步就冲到刀疤脸董大彪近前,右手的砖头“咣”的一下就砸在了董大彪的脑门上。

“哎呀,我靠。”董大彪一声惨叫就被砸到在地。由于距离近,事先也没有一点防备,听到动静一扭头,正好被杨阿根的砖头砸在脑门上,血一下子就流了一脸。

杨阿根又向鸡冠头谭法林冲过去,攒着砖头的左手也向着他的脑袋抡了过去。虽然有点懵逼,但谭法林还是下意识的一躲,脑袋躲过去了,肩膀头上却遭了殃,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

这小子牛逼轰轰的在两个肩膀上都纹了一个老虎头,威风凛凛的,平常就穿个跨栏背心,故意露着老虎头装逼,这下可好,自己的头没开花,老虎头却开花了。杨阿根手上的这块砖头刚好是一头平一头尖的,当然得用尖的这头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