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山一进院门,忙不迭地喊小苏小苏。苏雨梅在楼上应了他一声,他连忙跑上去,问刚披着衣服从房间出来的苏雨梅,“你奶奶有没有送块玉给小满?”

苏雨梅刚想说,你怎么知道的。

猛地意识到不对,将快脱口而出的话咽下去,一脸茫然地说,“什么玉,没听说啊,有这回事吗?”

张明山一听,看来谭六信息也不完全对。

他下了楼,给冯小满打电话,“你这个丫头,要大舅说你什么好呢。怎么就那么大意,让人把玉给调包呢。五十万呐。你爸爸有好大责任,你一个孩子懂什么,这种事情他不把好关?我看到你爸我肯定要好好说说他,一天到晚在忙什么东西?五十万,不是五十块。”

冯小满正在银行的卫生间里,听了张明山的话,开始有些迷糊,但很快就意识到怎么回事了。

她连忙向经理请了假,很快开车回到了凤凰桥。

她进入巷子跑起来,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喊了声大舅。张明山在厨房听到小满的声音,应了一声。冯小满循声而去,问,“大舅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大舅我是什么人你不晓得?凤凰桥什么事能瞒得过我的眼晴!”张明山只管顺着架子往上爬。

“啊呀,你倒是说重点。”冯小满急得喊了起来。

“你现在知道着急了,晚了。人已经出国了。你这个孩子,看上去蛮聪明的,怎么关键时候让人家骗了呢。那些做古玩生意的,个个都是好佬,你跟他们玩?嫩着呢。”

冯小满想驳斥他,你还说我,你自己刷单被骗的事情记不得了?

她忍住没说,再次问张明山,“大舅,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张明山这才透底,“我一个朋友,他家老表就是在古玩市场开店的,你还上他的店去卖过那块玉,你嫌人家给的价低,就又回到第一家。我说的对不对?”

冯小满一听,还真是这样。

“你去的第一家,老家伙是个惯犯,就等着你再往他篓子里面钻呢,你再一回去,正好被他调了包。啧啧啧,几十万呢,我替你心疼啊,打水漂了。”

冯小满懊恼极了,当时冯建设请人来估自己那块玉只值两万块钱时,自己就觉得有点问题,但没住调包方向去想。现在看来,自己真的是上当了。

她出了张明山家,就去派出所报案。

顾涛听了她说的情况,表示不容乐观。一是因为证据不足,光是别人的证词是不行的,另外,犯罪嫌疑人早就逃走了,想办他,只有等他回国。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怡州的古玩市场,是今年公安整顿的重点区域,他会留意这个案子,如果有线索,定会追查下去。

冯小满无比沮丧地回到家,看见大舅张明山也正跟冯建设和张玉叶在说这个事。张玉叶越听脸色越不对,直接从凳子上滑下来,手直捂着胸口,痛得五官都拧在了一起。冯建设连忙拿来了药,给她吃下。

冯小满责怪张明山,“这事跟我说就行了,还特意跑过来跟我爸妈说什么,你不知道我妈身体不好啊?”

张明山也有些后悔了,但嘴上却犟得很,“这事怎么怪到我头上呢?你不被人骗,你妈能这样?要怪就怪你自己,你这个丫头真不识好歹,要不是我,你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说完气鼓牢骚地走了。

冯小满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罗老太。她进入罗老太房间,蹲在床边,握着罗老太的手,垂泪道,“外婆,对不起。”

罗老太的病迁延不断,猫一月,狗一月。正月十五过后,突然不吃东西了,肚子胀得跟鼓一样。冯建设将医生请到家里来,开了点药,吃下去也不见效果。又拖了几日,更显枯槁样,除了鼻翼和嘴还有点气息,其他都是寿终正寝样。

张明山依旧像个前来视察的领导,首先肯定了张玉叶的功劳,然后电话就打个不停。一会儿跟吹鼓手联系,一会儿跟厨子联系,连殡仪馆的人也谈上话了。

冯建设提醒他,这事是不是还得缓缓,老太太还没咽气呢。张明山却颇有经验地说,这不能缓,得提前预约,谁在家等着生意上门的?老太太那个样子,好几天一粒米没下肚,我就不相信,她命那么硬,能一直这样熬下去?

另外,他还特别关照冯建设,务必,一定,要在罗老太断气之前,将罗老太转移到他家去,在他家设灵堂。他是老大,是儿子,这是规矩。

事实证明,罗老太命真是硬了。光靠嘴唇上沾几滴水,竟缓了过来。肚子瘪了,能喝上两口米汤,后来又能吃个包子了,一个星期后,轻轻松松就能干掉一碗稀饭,此外,一天当中还得吃零食。现在天气也暖和了,她整个人的状态比之前的状态还好。

此时,罗老太陷到眼窝里面已经混浊的眼珠子,光盯着冯小满看,也不知有没有听懂冯小满所说的话。等到冯小满准备起身离去时,罗老太才将鸡爪一样的手放到冯小满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好像在说,没事,没事。

冯小满知道罗老太是

在安慰她,心里更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