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视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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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声雷霆般的喝斥，将她惊醒，她迷迷糊糊中，看到一个人影怒气腾腾地朝自己冲过来，然后，一把抓住自己的胳膊，直接将自己从床上拖起来，并拽出几米远。
她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
眼前的情形，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蒙娟站在自己面前，因愤怒，脸色都快变了形，她手指笔直地说着床，“你在干什么？我问你话呢，在干什么？”
“我……我……”
“我有没有说过，这个房间你不许进来，有没有？”
“对不起……”白露哭了起来。
“你是想鸠占鹊巢吗？我今天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不可能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只有一个，那就是冯小满，你算什么东西？你以为你陪陪我，哄哄我，就可以当我的女儿了，我告诉你，这这辈子都别想！”
“我没有……”
“出去，出去，滚啊！”
白露光着脚，哭着跑了出去。蒙娟审视着四周，有没有被破坏或是被弄乱的地方，然后将白露的两只拖鞋用力朝外砸去，其中一只拖鞋撞到墙，弹到楼梯上，翻滚了两下，在台阶边沿处摇摇欲坠。
白露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房间后，关上门，坐在地上抱着双肩，无声地哭泣着。
原以为她已经认可了自己，没想到，她眼里压根从来就自己。自己就像是她养的一盆植物而已，每天浇点水，偶尔施施肥，让这盆植物不至于死去，仅此而已。这个家，不管自己怎么做，都不属于自己。这里没有一样东西，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冯、小、满。她再次默默地念起这个名字。
突然间，白露萌生了想见一见冯小满的念头。
罗老太现在已经完全不能说话了，每天都是像软弱动物一样躺在床上，生活完全不能自理。但奇怪的是，罗老太的胃口倒不坏，每天早晚一碗稀饭，中午可以吃四到五个饺子。每天如此，比正常人还规律。病情没有好转，也没有变化，非常稳定。所有人都预测，她是走不到程大英前头去了。
张玉叶每天都要给罗老太擦拭一遍身体。完事之后，虚汗直淌，倒在沙发上，半天才能缓过来。她心里充满着一种可怕的猜测，如果老太太一直这样下去，那么该怎么办？
她既想老太太多活几年，又不想老太太以这种方式活着。以这种方式活着，那自己太累了。这一刻，她就算真正领悟到那句话——久病床前无孝子。
张明海基本每天都来看望罗老太。张玉叶开始对他倒没有什么意见，但她很快就不太欢迎他来了。
原本张玉叶取代大哥张明山，和张明海轮流照顾罗老太太，张玉叶照顾一个月后，按理说应该转到张明海家，但到了交接那天，张明海消失了，一连几天没有露面，家里铁将军把门。
这天，张玉叶去王樵楼豆腐坊买豆腐，回来的时候，绕过路过花鸟市场，眼睛无意中一瞥，看到一个卖金鱼的人，长得极像张明海。她走过去一看，还真是张明海。
张明海一抬头见张玉叶，笑道，“买豆腐、腐去了？”
张玉叶看了看金鱼摊，品种还挺齐全的，各种鱼种、鱼缸、水草饵料都有。“你什么时候搞的，一声不哼，把摊子支起来了？难怪看不到你人呢？”张玉叶内心有点小惊喜，她这个哥哥多少还是有点本事的。
张明海说，“我，我在这里帮、帮人看、看一下。”
说话间，一个男人从公厕那边走过来，见张玉叶，问，“看中哪个了，给你优惠。”张玉叶这才明白，原来这才是摊主。张明海这个无事佬，真是在这玩的。
张玉叶掉头就走，张明海一路跟上来。
“我说这几天看不到你人呢，原来你躲到这来了。我不管，这个月轮到你了，把妈弄到你家去。我已经帮你照顾过几天了。”
张明海腆着脸说，“你照顾就、就照顾呗。来来回回，多、多麻烦，回头我去，看，看看妈妈。”
张玉叶光是嘴上狠，也拿张明海没办法。
但她不能忍受的是，张明海什么事也不做，却操手卖饺子，对自己照顾老母亲挑起刺来。
你们都吃过了，怎么不给老太太吃？老太太衣服都有味了，为什么不换？天天给老太太吃素的怎么行？老太太大小便多长时间一趟？外面太阳这么好，怎么没把老太太抱到外面晒晒太阳？
张玉叶被他问烦了，怨气直冲，摞下挑子，说，你来！
张明海就不吱声了。
他不对张玉叶提意见了，却数落起张明山来，老大有没有来看望妈？虽然程大英有病，但他做儿子的，一次也来看看，也是说不过去了。
其实张明山是来过的，只是蜻蜓点水似的，他比老二张明海更像是领导来视察的。
可能因为找到了一条发财致富的路，他的心完全被刷单占据着，其他的事情就无足轻重了。张明海会提建议，他连建议也没有，横竖你们自己看着办。别人在他面前提起罗老太的病，他一副超然脱俗的神色，
不知是冷漠，还是含蓄，说，“岁数大了，死也能死了。”
一个没有行动能力的老年人的死亡，是完全可以被接受，甚至是期待的事情。
张明山今天的任务是一台彩电，价格是一万。张明山有些胆寒，问昨日情缘，这次能返多少佣金。昨日情缘告诉他，能拿到三千。
张明山卡里没有这么多钱，他想来想去，只能硬着头皮跟儿媳妇开口了。虽然，他答应过程大英，不会向苏雨梅开口，但他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他坐在客厅装擦桌子，看到苏雨梅从楼上下来，便冲她招招手，“小苏啊，来来来，跟你说个事。”一直将苏雨梅招到院墙外，才对苏雨梅说，“有个事要请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