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上前一步,深深一礼,道:“秦公乘,如今您已功成名就,真是可喜可贺。”

秦池微微一笑,扶起里典道:“里典大人客气了,昔日若非您手下留情,给我和母亲一条生路,秦某又岂能有今日?您的恩情,秦某一直铭记在心。”

里典闻言,不禁老脸一红,忙道:“秦公乘言重了。”

“当初之事,乃是在下职责所在,实在当不得您的感激!”

秦池摇了摇头道:“里典大人不必过谦,当年您虽然罚没了我父的田宅,但却并未将我和母亲赶尽杀绝,反而暗中相助,让我得以有机会参军报国,这份恩情,秦某永生难忘。”

毕竟,若非里典和乡里的胥吏们商议开恩,他早已被罚为城旦,押送去修长城了。

秦律摆在这里,根本就容不得秦池反抗什么。

但正因为里典放了他们一条生路,秦池才有参军的机会。

里典听罢,心中一阵暖流涌过。

他抬头望着秦池那坚定的眼神和宽广的胸怀,知道自己当年那一点点的善意,如今已经得到了千百倍的回报。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道:“秦公乘如此说,在下自当笑纳之!只盼日后秦公乘能继续保国安民,建功立业。”

秦池点头应允道:“里典大人放心,秦某定当不负众望,为家国尽忠职守。”

说罢两人相视而笑,心中的芥蒂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

秦池欲归家,里典闻之,欣然亲自引路。

他一路小跑,至秦池马前,为其牵马执辔,道:“秦公乘,请随我来。”

秦池见状,微笑颔首,轻提马缰,紧随里典之后。

沿途百姓见状,纷纷驻足观望,窃窃私语,无不惊叹于秦池之威仪与里典之恭敬。

里典边走边道:“秦公乘,自您离家之后,乡里变化甚大,然当初您和秦王氏暂住的那间屋子,我一直派人悉心照料,如今仍是原貌如初。”

“不过您如今贵为公乘,想必上面很快就会赏赐田宅下来,那屋子倒也不必打理了。”

秦池闻言,心生感激,道:“多谢里典大人费心,秦某离家多日,对故乡之思念日增,今得归家,实乃幸事。”

里典忙道:“秦公乘言重了,您为家国建功立业,乃我等之楷模,今得归家,实乃乡里之光荣。”

然而,未及家门,便闻喧哗之声,其中夹杂着辱骂与嘲讽,令秦池心生疑惑。

他下马,快步走进家门,只见一亭长正趾高气扬地对着秦王氏冷嘲热讽,言语间极尽侮辱之能事!

那亭长,名曰赵义,爵至大夫,平日里便以欺压百姓为乐,今日见秦王氏无依无靠,更是得寸进尺!

他见秦王氏独自一人在院中劳作,便大声嘲讽道: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功臣秦池的母亲吗?怎么,你儿子在战场上立功了,就忘了你丈夫是个逃兵了吗?真是有什么样的儿子,就有什么样的娘啊!”

秦王氏闻言,脸色煞白,她本性懦弱,加上长期被赵义等胥吏欺侮,早已不敢反抗。

她低下头,默默忍受着赵义的辱骂。

赵义见状,更是得寸进尺,他走到秦王氏面前,用脚踢了踢地上的杂物,不屑地说道:

“你看看你,活得像个什么样子?你儿子虽然立功了,但你也改变不了你是个逃兵之妻的事实!你丈夫当初抛弃家国,贪生怕死,真是丢尽了我们成田乡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