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安塔一脸疲惫,上官翎有意说道:“皇上,全都被你说中了,安侍卫连夜从清远赶来,想必身心俱疲,不如先让他回去歇息吧?”

安塔连说没事。

赵骏见上官翎完全恢复过来,连忙说好,不想再惹她不高兴。

至此,安塔对上官翎心存感激,急转态度,再不是之前那副高高在上的冷硬态度了。

等安塔走开,上官翎才跪下陈情:“皇上,我犯了欺君大罪,还望宽恕!”

赵骏知道她想说什么,随即扶她起身,笑道:“呵呵,愁妹快快平身,跟我何必如此?”

上官翎又坐于旁边,才慢慢说道:“我本是清远县人士,陈根与我同村近邻,这次省亲回来还有另外隐情,一年前,娘亲自尽身亡,哥哥早已含冤而死,爹爹不知所踪,家中并无积蓄,我无奈之下走去街头,想求哪位达官显贵帮忙料理娘亲后事,我自当为俾为奴终身伺候,谁料县令衙内出言轻薄,并无实意接济,陈根知道我哥被县衙错判流放中途致死,就起一时报复念头,偷了衙内十两银子,为防遭到毒打和收监,我和他开始逃亡生活,不料事后得知,衙内为泄私愤,在我们逃离村子后的第二天,就派人挖掘坟茔,将我娘亲以及陈根爹娘尸骨一一刨出鞭挞,整整暴晒了三天才丢弃不顾,但不许任何人靠近敛收。这次回来,多半是为了报复衙内,陈根怕我暴露身份,在去府上的当晚就连夜出走,估计已经被大伯他们拦下,我知道当时哄骗了你,现在说出来已经晚了,但我不想活在谎言中,就算你治我死罪也不会后悔,你对我真心实意,我怎能再隐瞒真情呀?”

赵骏点了点头,并不想打断她。

上官翎见他还是之前坦然神情,就已断定他已然知情,接着又说:“我之所以隐姓埋名变了身份,是怕连累到大伯一家,最近才刚听说衙内惨无人道的做法,这才突然提议回家省亲,是想和陈根过去伺机报复,谁知陈根气不过先走了一步,小红和我并非亲姐妹,她是大伯徒弟、干女儿不假,但我却不是马涛马掌柜的远房外甥女,一切只为逃避衙内追捕才想混进宫里去,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已经犯下欺君大罪,但我不想继续欺瞒,更不想辛苦隐瞒身份,你做任何处置我都无怨无悔,但请别牵涉大伯一家,在我和陈根走投无路之时,路遇十多年未曾走动和谋面的大伯收留接济,算是我的再生父母,还请皇上放过他们。”

赵骏想了想问道:“你希望我怎么处置?”

上官翎不敢乱猜,随即跪倒一边,等候他的发落。

“呵呵……你先起来,别动不动就下跪,我又不是凶神恶煞,犯不着如此,快起来说话!”赵骏淡笑着说道。

上官翎不敢起身,更不敢抬头看他。

赵骏也不理睬,想了想说道:“你的情况我悉数掌握,想不想听听我是怎么得知的?”

上官翎不敢接话,跪在一边静静等待。

赵骏随即说道:“实际上,在你出走后的第二天,我就怀疑你和小红并非孪生姐妹,如果真是同出一脉,相信你不会弃她于不顾,而且小红也不会冷漠处置,有了这个怀疑后,我就下出密令,让府衙那边翻阅户籍账册,同时还派人手多方盘查询问,上官府大门紧锁,巧合的是,马涛那边先松了口,之后才知你去了清远,又派人跟去调查,只是一无所获,但经多方了解,你和陈根原籍就在清远,而且辗转迁居过多地,一连几天我算查清了你和陈根底细,原来你变更户籍和姓名就是想逃避清远县衙那边的追捕,所幸的是你能主动坦白,而且不遮不掩,这一点我是非常满意的,现在能主动说一下你的真名了吗?”

上官翎不敢隐瞒,随即说道:“上官翎,上官荣雄是我伯父,只是十多年未有走动,和陈根逃难至此并不知他在这边定居,已经和我们家失去联系很长时间,但所幸的是他还认我这个落魄逃命的侄女,在他府上寄居多日蒙受照顾,因为马掌柜和我伯父的生意关系,刚巧得知皇上挑选秀女的消息,这才有了进宫逃难的想法。”

赵骏早知她叫“上官翎”,想了一阵,才说:“上官翎这名儿不怎么样,我倒愿意叫你殷离愁,算了,看在你主动坦白认罪伏法的态度上,赦你无罪,以后就叫你殷离愁,对于真实身份和往事种种再不要提起,免得受人搬弄是非。还有你们所说的小衙内已经在逃亡路上,相信很快能被抓捕到案,到时我会替你和陈根出口恶气,这件事不用你们管了,就当是给你们亲人的见面礼吧!”

上官翎大声惊呼,根本没想到他做事如此神速,一直都在官驿里面,却能左右百里外清远县的事情,没有心理准备,有些诧异和愕然。“皇上,你说真的?不会是安慰我的吧?”

赵骏爽朗一笑,才扶她起身,恶狠狠说道:“对于像他这种丧尽天良的人,我从来不会心慈手软,等着吧,随州那边已经密令各处,只要他敢露面,一定会受到逮捕并秘密带回这边来,到时你想他怎么死我不会眨一下眼睛!还有,他爹克扣救济粮已被罢官,况且掘坟鞭尸的事都是衙内一人所为,不干他事,所以我没再旧事重提,就放他一条生路吧!”

上官翎心存感激,又突然跪地称谢。

赵骏不耐烦,假意生气让她起身,嫌房间沉闷,就对她说道:“愁妹,跟我去外面走走,想必安侍卫也该醒了。”

上官翎慌忙起身,跟在身后,不知陈根他们何时回来,有种迫不及待要告知喜讯的冲动。

赵骏顺势牵起了她的手,才笑呵呵往院里走去。

“愁妹呀,我已经暴露身份,想必不能再待金平府了,你说说我们下一步去哪里好呢?”赵骏饶有兴致地问。

上官翎随即想到一个地方,但又怕他疑心,很快吞了回去,只说她也不知道。

“你说说,别怕,我就想听你说出来,你说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反正一时还不想回去,就让那帮人坐等催促吧!”赵骏催促道。

“不瞒皇上,我才来金平不到半年时间,对周边情况陌生得很,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玩热闹的地方,如果不嫌我孤陋寡闻就去澄州吧?听说那里漕运发达,有大小不一的商船往来如织,我之前想去哪里看看,却没得空暇机会,想想都有些遗憾呢!”上官翎有意引导。

“呵呵,你只说对了一半,其实那边的商业和娱乐都很发达,全国近三分之一的官盐就产销此处,而且那边的夜市独具一格,到了夜晚,澄州可算是不夜城呢!各种杂耍表演很是稀奇,单单赌坊生意就火爆到了极点,呵呵,是该去那边走走看看的!”赵骏皱眉回忆道。

上官翎有些担心,急忙劝说:“既然我们都暴露了真实身份,此去恐怕担有很大风险,要不改去偏僻一些的小州小县,这种鱼目混珠的地方最是藏污纳垢的地方,万一遇到危险只怕难以应对呀!”

赵骏看了她一眼,不屑地说道:“我贵为皇帝,一国之君,自有上天眷顾神灵护佑,澄州在全国来看,是少有的几大州城之一,经济繁荣,商旅活跃,这次出游本该访查民间真实情况,哪能挑拣应付呢?再说上次巡游因归期提前未能前去,这次总算得遇机会,一定得去看一看,你别怕,我自有分寸!”

上官翎有所放松,随即问道:“那好吧,但此去是要微服私访还是公开巡察?”

赵骏呵呵一笑便道:“公开巡察很难看到实情,我们还以商贩身份潜行过去,只有这样才能访遍真情,也能最大限度降低安全隐患,在金平和随州这边,我已做过专门交代,谁敢透露咱们行程必会严查严惩,所以我们还可以伪装前去。安全方面,我已密令这两处,临时抽借百名捕快和衙差,到时分作三队,先头赶去开路,中间护送我们前往,后卫替我们断后,再加上安侍卫以及从宫中带出来的六名卫队长,应该是能确保安全无虞的!”

上官翎又是一阵惊呼,连连称奇:“皇上英明,早已想到这么多应急对策,看来我是多虑多想了。”

赵骏笑了笑,随即对她说道:“愁妹能为我设想这么多,我深感欣慰,虽说你只是小户人家民女出身,但谈吐不凡,而且做事稳妥周全,远远胜出那些出身名门大户的女子,这一点我很满意,但我不希望你刻意讨好和逢迎任何人,你就是你,不一样的你,何必委屈自己去讨好取悦别人呢?这一点我一直很欣赏,也希望你能继续坚持下去!”

“皇上过奖了,我只是凭听闻说话,其实在好多地方都很欠缺,以后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皇上指出来,免得越走越远迷了心性!”

“呵呵,你也有一双利嘴,不说了,我们回去,想必你也饿了。”

“那我这就去找安侍卫传膳,随后就到!”

“也好,快去快回,再不许独自偷偷溜走呀!”

“嘻嘻,谁敢呀?”

“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