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7

每天吃过午饭后，李想想和徐停都会来教学楼的天台补习。 学校的天台依旧很少人来，除了临近学校晚会前，会有人选择来天台排练外，平时就只有打扫教学楼和巡逻的人来了。 天台的栏杆以前只有半米高，从宁馨馨在天台差点闹出了事后，学校连夜加高加固了栏杆，就是避免再次出现这样的事。 虽然没有明令禁止学生们去天台，但学校都会派专人每天三次巡逻天台，发现异常就上报学校领导，巡逻的时候发现有学生，也会劝他们回教室。 巡逻的人每次巡逻的时间都是固定的，所以李想想和徐停每次都会避开巡逻的人。 午休时间，学生都选择在教室里小憩或是走廊谈天，李想想和徐停来天台，也不会打扰到他们休息，也免得出现流言蜚语。 徐停偏科偏的厉害，英语是徐停所有科目中最薄弱的一门，基础薄弱，只能先用死记硬背的方法，先提升单词量，单词量多了，语句通顺了，语法自然也能理解些。 英语分数提高了，各科分数之间的差距才不会拉得很大。 给徐停听写完英语单词，徐停就去小卖部了。 回来的时候，他手里还拿着两瓶汽水，从汽水颜色就能分辨，是橘子味的汽水。 徐停递给李想想汽水，李想想顺势递给他一张自己出的英语选择题纸。 徐停接过写满英语选择题的纸：“这次我肯定能全对。” “别夸海口，”李想想轻抿了口汽水，被刺得打了个气泡嗝，嘴巴里都是橘子味，“快写。” “好。”徐停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笔，认真地看起第一题。 李想想拿过他手里的汽水，让他能腾出手，更加安心做题。 …… “好了。”徐停做完题，一手拿过她两只手里的汽水瓶子，一手递给她题目，动作行云流水，李想想都没反应过来，手里的汽水没了，题目就在她手里了。 徐停不动声色地往李想想身边挪了一下，想离她更近一点，近到可以闻到她头上的洗发水香味，淡淡的橙子香味。 她扎着一个简单的马尾，风还是吹乱了她扎不住的碎发。 徐停看的入了神，手也不自觉抬起，想帮她捋发。 “这答案有误导性，不是选a，应该选……”李想想一转头，就差点碰上徐停的手。 徐停眼神慌了，不自然地扯了扯唇角：“你头发乱了。” 李想想随手拨了下头发，继续讲题。 徐停听得认真，积极给出回应：“所以结合语境，要选，在这里的意思是极其的意思。” 李想想点头。 徐停忍不住偷瞄李想想一眼，看她脸热得变红，他抓起地上的英语，给李想想遮太阳。 虽然不似夏天那般热辣的太阳，但晒在身上，还是会觉得热烘烘的。 “以为伞啊。”李想想抬头。 “嗯，为你遮阳。”徐停话接的倒挺快。 李想想低头，唇角的笑意遮不住，不敢抬头对上他炙热的目光，他的目光比太阳还要热。 天台楼梯口那边有声音，李想想和徐停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以为是巡逻的人来了。 直到传来一记女生的声音：“我有话对你说。”她说话甜丝丝的，就像是甜甜的布丁融入了牛奶。 她暗暗攥紧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明明在心里顺了很久的告白词，一看到他，就变得磕磕巴巴。 “路北，我，喜欢你。” 听到有人告白，徐停和李想想两个人同时探出脑袋。 女生背对着他们，看不到脸，齐耳短发下的脖颈很修长，她面前站着的男生高高瘦瘦，那张脸一看就是乖乖学霸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颜洲，”能明显感觉到这个女生的说话声变大，她气鼓鼓地叉起腰，“和你同班，我们还是邻居呢，还有，我们小学还是同一所呢。” “我当然知道你名字。” “那你还问我。” “我问了，你就回答吗？” 颜洲觉得自己被耍了：“臭路北，你……” “好好学习，别想和学习无关的，脑袋本来就小，得留位置给学习。” “我学习很好，班级前十名呢。” “我是第一名。” 颜洲没法反驳，他确实是第一名，不过这和她对他告白有什么关系啊。 “我不会劝别人学习，

因为别人学习好不好和我无关，”他看着颜洲，但她不是别人，“别想和学习无关的事了。” “你和学习有关啊，你是第一名，我得想着你，才有追上你的动力。” “好啊。” “这可是你说的啊，我会追上你的。” “我等你。”说完，他就走了。 颜洲赶紧追上去：“路北同学，你等我……” 他们里两个人走远了，声音也越来越小…… …… 徐停手攥着英语，他还没告白呢，就先听到别人的告白了。 “还好听到的人是我们，要是别人听到了，他们就要被叫去办公室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不能早恋。”李想想开口，这句话，她是对他说，也是对自己说。 现在对他们来说，考上大学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现在不能想，也不该想。 “恋不能早，晚一点行不行？”徐停看着她，他是在很认真地问她。 “……成年了，当然可以。”良久，李想想才说出这句话，耳朵都红了。 听到她这话，徐停嘴角不自觉上扬。 成年了，他要对喜欢的她告白。徐停暗暗在心里想。 一个学期就要过去了，离过年越来越近，也离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大家都在卯足劲做最后的冲刺。 班里最调皮的同学都开始埋头在里苦干，班里学习最好的同学紧张到恨不得将本生啃了，班里学习最差的同学开始作法让知识进入到脑子里…… 大家都在为自己而努力。 高考，是改变命运的机会，是公平的。 李想想抬头看着黑板上醒目的高考倒计时，暗暗握紧了笔。 高考，对她很重要，是她能改变现状的机会，她要走出这个镇子，去更广阔的地方。 晚自习结束，大家出了教室，李想想是最后一个出教室的人。 她手拿着一本复习笔记关了灯，关了门，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徐停。 徐停一看到李想想，脸上的疲累转瞬就被笑意淹没，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瓶热好的牛奶，走近她：“给你的。” 李想想接过牛奶，手掌心一下就被温热包裹了：“李澍他没事了吗？” 晚自习途中，李澍突发腹痛，徐停背着他去了医务室，闹得动静挺大，这层楼的班级都知道了。 李澍和徐停关系不错，李想想自然也认识李澍。 “没事，校医检查了，应该就是晚上吃坏肚子了，刚被他家长接回家了。”李澍家里人平时忙，也顾不上他，就给他零用钱，让他在外面吃。 晚自习开始，他突然不舒服，第一时间就联系了他家里人，但直到快要下晚自习了，他家里人才姗姗来迟，把他接回去。 “嗯，他没事就好，现在时间很紧，身体也很重要，生一点病，都会耽误到学习进度的，”李想想看他手里空空，忍不住道：“你英语卷子做完了吗？” “做完了，李老师要不要检查一下？”徐停脸上挂着笑意，忍不住侃她。 她那么认真负责督促他的英语，他的英语成绩才能在上次的月考中突飞猛进，班主任还特别点名表扬了他。 他知道，他英语有今天的进步，都得益于她。 “你自觉做完就好了，我不用检查。”李想想被他侃的有点不好意思，他的英语有今天的进步，靠的是他自己的努力，她可担不起这一声李老师。 “李老师。”徐停又故意喊了一声。 李想想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别喊了。” 徐停嘴角上扬，喊得更欢了：“李老师，李老师。” 李想想被他喊得恨不能遁走，她双手捂住耳朵，疾步下了楼梯，徐停就跟在她后头，像个复读机一样，要不是看见了他折返回来的同班同学，徐停还不会闭嘴。 “徐停，你怎么还没走啊？”一同学很好奇，要是他们逮到了晚自习不上的机会，早溜了，没想到下晚自习了，还能看到徐停回学校，他真的很惊讶。 不等徐停开口，他又问起李澍了：“李澍他没事吧？”晚自习的时候，他突然脸色惨白，腹痛难忍，可把他们吓坏了。 “他没事。”徐停回了句，就要去追李想想。 那同学还想再问一句，就被徐停打断：“明儿再说！”丢下这句后，徐停就跑了，留下那同学在楼梯那儿喊“我话还没说完呢！” …… 徐停跑出校门，校门口仍挤满了人，

有在摊前等热乎食物的学生，也有骑车的家长给孩子戴上头盔。 那么多人，他却一眼就看到了李想想。 徐停目光追随着她，穿过汹涌的人潮。 “李想想。”徐停喊了她的名字。 李想想停下步子，站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徐停看她没回头，心里着急了，他怕她因为自己刚才喊她李老师而不想理他了。 徐停喊着她的名字跑到她身边，犹豫半天，刚抬起的手，因为她突然转身而缓缓放下。 李想想转过身，在他炙热的目光下，从口袋里拿出了红薯。 这红薯是她刚才在学校门口小摊买的，一看到卖烤红薯的阿婆出摊了，她就知道，冬天真的来了。 李想想将红薯塞到徐停手里：“烤红薯要趁热才好吃。” 徐停手捧着烤红薯，看着她的脸出了神，手心传来的滚烫让他回了神。 “我们回家吧。” 听到她这句话，徐停心猛地怔了一下，我们，回家，这几个字，一下又一下地拨乱他的心。 “好。”徐停点头。 他们并排走在路灯下，手里有着烤红薯的温度，鼻间充斥着烤红薯的香味。 徐停偷看李想想一眼，看她一手拿着烤红薯，一手轻撕开烤红薯的皮，小小地咬了一口。 “好吃吗？”徐停开口问。 “嗯，好吃。”李想想又咬了一口。 下了晚自习，咬上一口热乎的烤红薯，心里都暖烘烘的。 察觉到徐停的目光，李想想回头，正对上徐停的视线，徐停心虚地躲开了。 “你冷不冷？”徐停眼神飘向前面，但关心她冷不冷，余光仍瞄着她。 今天气温骤降，她穿着单薄的校服外套，被冷风一吹，蜷缩身子，倒嘶一口凉气，还会因为烤红薯太烫而鼓着腮帮子吹气。 “不冷。”李想想冷的吸了吸鼻子。 徐停知道她在嘴硬，直接把自己外套脱下来，一手拽出她背上的包，一手将衣服披在她身上。 “徐停，我不冷。”李想想伸手去拽包，却被徐停绕过。 “我知道，”徐停单肩背着包，一边把她塞在包侧边口袋的牛奶又往里按了一下，免得牛奶掉出来，一边又将滑下她肩膀的外套往上一拽，“我太热了。” “徐停。”李想想知道他是怕她冷，又怕她有心理负担，所以他才说自己热。 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风，她冷，所以，她也知道，他也冷，他不过是骗她不冷。 “我真的不冷。”李想想不想他冷。 “我真的很热，”徐停按住她肩上的衣服，“有你给我的烤红薯，我一点都不冷了。” 这是真心话。 他以为的冬天，是为了躲避讨债人而住在四面透风的烂尾楼里，被冷风吹得全身骨头都疼，或是回村后，被同村人视为避之不及的洪水猛兽，大冷天还被人推进臭水沟里，或是大冷天无家可归，被直戳脊梁骨的无尽的谩骂……他小时候就是这么生活过来的。 但遇到了她，李想想。 因为遇到了她，现在的冬天，他一点都不觉得冷，反而觉得冬天就像手里的这个烤红薯，是能紧紧抓在手里的温暖。 …… “李想想。”他喊她的名字。 “嗯。” “明年的烤红薯，不知道还甜不甜。” “会一年比一年甜的。”这是李想想的回答，也是李想想最希望的答案。 她希望不仅是烤红薯一年比一年甜，她也希望，他们的生活一年比一年过得好。 听到她的回答，徐停眼睛里盛了满满的笑意，也对未来有了憧憬，会一年比一年甜，也是他所希望的。 他希望，今年，明年，以后的每一年，他们都在一起，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