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七双脚点地,人已经掠了出去,拦在了崔大郎面前:“公子,有啥话就该说出来,憋在心里可不好受哩。”

崔大郎向左边迈了一步,胡三七跟着晃到了左边,他向右,胡三七比他还先到,笑眯眯的的瞅着他:“公子,老兰是你的夫子,我也是你的拳脚师傅,这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也不讲究着些?”

“胡护卫!”崔大郎有些不好意思,这事情怎么好开口说出来?

在外院见到媳妇儿,他的心就止不住的发慌,坐着也好,站着也好,眼前总晃动着那个婀娜的身影。就连兰如青教他念,拿着才看了几行,那些字慢慢的都在纸上扭动起来,不多时上全只有一个黑色的剪影,一举手一投足都牵动着他的心。

幸得兰如青才教他不到半刻钟就有人来送信,仿佛是有什么急事需要处理,否则兰如青肯定也会看出他的不对来。等着兰如青走了,崔大郎就彻底放下提心吊胆,把搁到一边,闭上眼睛细细回味着今日初次相遇的情景。

看着山石顶端摇动的那一瞬间,他全身紧张绷直,连手指尖都冷了几分。

她不能死,不能出事,不能。

因着她是他的妻,虽然兰如青不让他承认,可他心里却固执的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妻子。

他出手相救,她回眸凝望,双目相接的刹那,他的心跳得厉害,就连大气都不敢出,唯恐自己的动作太大会惊扰到她——第一次这么近的接触一个女子,他有些手足无措,想说些什么,话堵在喉咙口嘴巴却张不开,想伸手将她头发上尘土细屑拂去,可又不敢伸手,只能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呼吸着她的呼吸,感受着她甜美的笑容。

多么希望与她更近距离的靠近,可他却只能惆怅的走开,崔大郎的一颗心渐渐的沉了下去,溺毙在卢秀珍那甜美的笑容里。

崔大郎很希望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那人能细心的听着他诉说甜蜜忧伤,可当胡三七追问为什么,他却根本不知道如何开口。

“公子,你到底怎么啦?快说给老胡听听,老胡都快要急死了!”胡三七围着崔大郎走了几个圈,抓耳挠腮,越发心急。

“今日我见到她了。”崔大郎憋出了几个字。

“见到她?”胡三七停下了脚步,眨巴眨巴眼睛:“谁?”

崔大郎的脸渐渐的红了,越来越红,就像蒙了一块大红布。

“公子,到底是谁啊?”胡三七不解风情,见着崔大郎这模样竟然都未猜测出来,只是在摸着脑袋想:“公子你今日并未出府啊,还能见着谁?”

“我去外院了,看到她带着一群人在搬山石。”

崔大郎吸了一口气,总算把那件事情说了出来。

“外院?搬山石?”胡三七吁了一口气:“公子你见着卢姑娘了?”

“是。”崔大郎点了点头,舌尖上忽然有一点点甜。

听到别人提起她的名字,心里都有一种雀跃,那个婀娜多姿的身影似乎又在眼前慢慢浮现出来,水汪汪的大眼睛,扑扇着的长睫毛,搅得他心中那一池春水乱了又乱,恰似有人向湖泊里连续扔了几块石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整个湖面涟漪乱晃,乱得没有半点章法,只见着一圈半圈的细碎纹路此起彼伏。

“见着便见着了呗,公子你……”胡三七的眼睛慢慢睁大了几分:“公子,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她?”

崔大郎红了一张脸,轻轻点头,此刻的他,害羞得像个小姑娘。

“我还以为是啥事呢。”胡三七爽朗的大笑了起来:“公子喜欢卢姑娘没什么不好说的嘛,想当清晨的阳光有些淡,犹如碎金点缀在枝头,给初发的新花镶上了一条金边。清风微微吹得花枝乱颤,那细碎的阳光便从枝头坠落下来,在地上晃来晃去的动个不歇。

雕花门半开着,胡三七半靠着门坐着,脑袋不时的朝里边,嘴里嘀嘀咕咕道:“怎么还不醒?怎么就不醒呢?”

门里边的一个丫鬟吃吃的笑出了声音:“胡护卫,刘先生说了,公子大概要辰时才得醒,现儿还早着呢。”

胡三七挠了挠脑袋:“就不兴公子早些醒?”

丫鬟从门后露出了半张脸,嘴角带笑:“胡护卫这也太心急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