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已暗。 上官瑞泽自出了这客栈后就有些神情恍惚。 不过倒是借了这天黑,赵景月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是赵景月在前面走着叭叭了许久,没听见上官瑞泽的回话,她转过来站定脚步。 “你怎么跟丢了魂似的?” “嗯?没有。”上官瑞泽下意识地回答道,“你刚刚说什么了,我没听清。” “我说,这明真好奇怪,居然没和我说什么话,难不成就是为了下两盘棋?” 赵景月这话倒更像是印证了上官瑞泽的猜想一般,这次,明真或许真的是冲他来的。 “他下棋时说的话,很奇怪。” “是吧?我也觉得好奇怪,不就是下个棋吗?怎么感觉在讲什么战术啊!”赵景月走了两步又回头,“你没让他吧?” “没有,他的棋艺确实很厉害。” 若是第一局输了是因为上官瑞泽的失误,那第二局便能看出明真的水平了。 明真不知道何时开始布的局,让他以为自己要赢了的时候,瞬间反击,接着便一发不可收拾,自己毫无还手之力。 “唉,这老和尚神出鬼没的,一点有用的话也不说,就把‘天机不可泄露’挂在嘴边,有啥不可泄露的,防患于未然他没听说过吗……”赵景月走在前面,小嘴依然叭叭个不停。 上官瑞泽跟在后面,轻抚了一下那不能见光的佛珠。 但愿此行,他能平安归来。 回到客栈,立夏正守在大堂等着他们的。 “小姐,你们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等会儿魏大人就得去寻了。”立夏语气间满是焦灼。 “没事,就下了两盘棋。”赵景月宽慰一句,随后问,“我娘呢?” “夫人在楼上哄小小姐和小少爷睡觉,小小姐吵着要找您,您快去屋里瞧瞧吧!” 赵景月闻言只想逃。 瑾安如今越来越黏她了,尤其是在路上的时候,缠着找她要玩具。 自己硬着头皮拿了些玩具出来,还被立春和立夏言:“小姐真是宠小小姐,路途这么远,还带了这么多玩具。” 这话若是别人说出来,赵景月定会以为对方在嘲讽她。 但这话偏偏是从立春和立夏口中说出来的,那不就是肺腑之言? “行吧。”赵景月无奈道。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众人便出发了。 路过旁边的那家客栈时,上官瑞泽抬起车帘轻瞄了一眼楼上,也不知在想什么。 “看不到的。”赵景月昨日特意留意了明真房间的方向,是背对道路的,“明真大师昨日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总感觉两局棋之后,你魂丢了。” 上官瑞泽神色黯然。 他到底是被昨日那句“红珠见光则会见血”震慑到了。 “感觉大师下棋时话里话外透露着什么,我参不透,所以有些走神罢了。”上官瑞泽解释。 “算了,别参了。明真每次和我说话都吊着我,问了什么意思又不说。”赵景月怨意渐渐显露。 “好,那我不想了。” 这一路又行驶了二十天,已进入九月。 越临近都城,众人便觉温度降低,赵景月的外衣里都裹了两件里衣了。 她怕冷,这个冬季恐怕得躲被窝里不出门了。 立春掀开车帘看了一眼,随后转头对车里的人说:“夫人,小姐,我们到都城外了。” 她已经看见都城的城门了。 上官瑞泽深呼吸了一下,他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样的情绪,也不知如今他做的这个决定是否是祖父和爹所期望的。 “哎呀,终于要到了,我接下来一个月都不想坐马车了!”赵景月的吐槽声打断了上官瑞泽的思绪。 瑾安和瑾宁在旁边学着赵景月的动作,叽哩哇啦地嘴里说不清话。 马车还没停,站起来危险,孙英将两个小的按住:“你确定?都城可比立恒县大多了吧。” 赵景月一手搭在了孙英的膝盖上:“哎呀,娘,我这只是夸张地表达一下近日来坐马车的不适,不能当真。” 瑾安又搭在赵景月的手上,两人一上一下的闹腾了半天。 终于是将瑾安闹累了,立春抱着她休息了。 赵景月这才得空说正经话题:“咱们进了都城去哪里?” “按理说,是进宫。”上官瑞泽回答。 一听这话,赵景月和孙英便泄了气。

宫墙困人。 让她们一直在皇宫待着,那也太无趣了。 “先进宫再说吧!”孙英暗叹一口气,即便是不想待,也不是她们能说了算的。 终于进了城门。 戴钦差在前面那辆马车里带路,上官瑞泽看了下大致方向,确实是前往皇宫的。 “你做好准备了吗?”赵景月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上官瑞泽回头,放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擦着衣角。 “嗯。” 上官瑞泽有些不太会掩饰情绪,孙英和赵景月都看出来了他有些消沉。 “小泽啊,虽然到了都城了,但你还是有机会想清楚。” 说实话,孙英实在是不忍上官瑞泽年纪轻轻便前往那么危险的北境。 这孩子虽说只跟他们待了两年的时间,但谦逊能干,修养极好,从没有端出过少爷架子来。 北境如此危险,赵年才是无法抗旨,必须去的,但上官瑞泽可不是非得去。 孙英继续说:“你可以先面圣后,恢复你的身份,后面的事情,你再考虑考虑。” 这话一出,同车厢里的立春和立夏双眼瞬间睁大,两人交换了下眼神,仿佛都在惊诧。 她们没听错吧? 面圣后恢复身份? 她们一直以为这人是赵家村或是桃花村的亲戚,听这话的意思,是还有另一重身份吧? 两人开始努力回想自己在家中有没有冲撞或是得罪这位公子。 不过好在她们都是围着孙英转悠的,偶尔碰个面,应该无事。 上官瑞泽琢磨着孙英的话,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