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十二年秋(151年)

“荣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岁,荣王殿千岁千岁千千岁……”京城之中,人山人海,聚于长街。只为恭迎这位五年不见的王爷。龙剑,张永,东雨,南雁,北风,纵马而过,直至金銮殿。如今的龙剑,对于“荣王爷”之名,毫不在乎。他所关心的是天下百姓。他居高临下,看着两边的百姓乡亲,深谙如果此战不胜,他们都会深受战争之苦。就会让蒙军入关,长驱直入。那太祖皇帝驱除鞑虏之行,就会前功尽弃。

“边关战事吃紧,我听说小王子率十万大军入侵。现在好了,有了王爷,一定可以打败小王子……”“不知道王爷还要不要人,老朽也可以上阵杀敌……”“放心吧,王爷有一支龙军,可是天兵下凡呢,厉害着呢……”百姓们议论纷纷,但是皆面有喜色。

龙剑走在皇宫之中,看着富丽堂皇的宫殿,曾经的喜闻乐见,如今荡然无存。只是低着头,快步走向奉天门。

“参见皇上。”龙剑躬身道。看着他虽然恢复如初,但是白发苍苍,朝臣又是惊喜,又是诧异。纷纷跪道:“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龙剑四子抬眸看见钱宁高高在上,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不禁怒火中烧。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杀他祭旗。

“皇兄快快请起。”朱厚照忙不迭走下御台,亲自来扶。凝视着他的白发,心头一酸。脑海中又涌现出那个英姿飒爽的少年,不觉心如刀绞。

龙虎五年未见,君王久别重逢。再见之时,已然物是人非。兄弟之情,仿佛化作轻烟,在五年前的诏狱中散去。

“五年了,皇兄近来可好?”朱厚照问道,看着龙剑那崭新的皮肉。心知,这几年来他经历的生死,不禁心痛不已。又道:“这几年皇兄辛苦了。”他说着,双目中泛着泪光。

“托皇上的福,一切安好。”龙剑拱手道,话语中带着漠然,生疏。“皇上,小王子挥师南下,大举入侵我边关。臣请即刻带兵出征。”群臣知道他这些年来所受的苦,也看出君王之间的间隙,心中暗自感叹。“不急,皇兄一路舟车劳顿。朕设宴为你接风。”朱厚照拉着龙剑的手道。二人四目相对,虽身在咫尺,但心却远在天涯,仿佛陌生人一般。

“请皇上恩准”。龙剑跪地漠然道。这令朱厚照顿感不适。身后的钱宁诡异一笑,道:“王爷,许久不见。但也不能坏了朝廷的规矩啊,见了皇帝不下跪。呵呵,若是换了别人,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啊。何况皇上隆恩……”他知道龙剑乃是江湖之人,而且武功高强。万一他回来找自己报仇,自己可能性命不保。看他敌意毕露,来者不善。杨廷和起身打断道:“禀皇上,边关战事告急,王爷建功心切,这也是可以理解的。这设宴之事,不如等王爷凯旋之日,再一起痛饮,如何?”

“王爷对我大明忠心耿耿,可惜,钱宁那个狗东西……唉,破镜重圆!破镜又安能重圆呐……”同时,众臣心道。

“皇上,既然王爷如此急于建功,为皇上表忠心。那不如就让他去吧。”钱宁道。此话一出,群臣敢怒不敢言。深知他此话之意,就要让赶走王爷,最好让他死在战场上,永远都不要回来。这样,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这五年来,他在朝中一手遮天,和当年的刘谨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朱厚照见他一再坚持,目光中已没了以前的关切,反倒多了几分冷漠,也明白了什么,遂不再勉强,喝道:“荣王爷对我大明赤胆忠心,天地可鉴。来人,赐剑,上甲”。说完,只见几名太监捧着剑甲走出。

龙剑远远望去,知那套金甲就是五年前在刘谨地宫中搜来的。但那长剑上盖着一块黄布,隐隐可以认出是一把剑。

原来当初龙剑仓惶离京后,无暇顾及王府一切。钱宁见机会成熟,便派人抄家,斩草除根,幸被张永和一众官阻止。后来皇上下令,任何人不得乱动荣王府一草一木,一兵一卒。这才得以保全,直到前两日,皇上才命人将此甲拿来。

皇上当着众人的面,掀开黄布,露出一柄黄金剑,精美绝伦。拿在手中,缓缓拔出,只见金光闪闪,寒气逼人。

众臣投目延颈看去,只见宝剑是由一条飞天金龙和玄铁所铸而成。龙尾为镡,龙身为茎,龙头为格,玄铁为身,格上一对红宝石镶嵌而成的龙珠,栩栩如生,颇有“画龙点睛”之用,令人不敢逼视。锋利之极,削铁加泥,剑身上段刻有“龙?”二字,杀气腾腾。朝臣无不感叹这是举世无双的宝剑。登峰造极的工艺,也深谙这是为为爷打造的杀敌建功之剑,心下又想起永乐大帝剑,可以与之媲美了。

“这是五年前,朕特意命工匠为你所铸,上百名工匠历时五年方才完成。唤作’飞龙宝剑’,今日朕赐与你,你要用它驱除鞑靼,保我大明江山。见此剑,如朕亲临。可先斩后奏,诛杀奸佞。”说完,朱厚照双手将剑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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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皇上,臣一定不负圣恩,不辱使命。斩尽鞑子,保我河山。”龙剑说完双手接过宝剑。手中虽寥寥数斤,肩上却重如泰山。”打量之后,收剑回鞘,东雨等人见状也是眼前一亮,面露喜色。

随后,四名太监将盔甲拿出,给龙剑穿戴,完毕之后。群臣一看,龙鳞黄金甲,飞龙紫金盔,龙凤丹锦袍,流金软玉带,飞龙黄金剑。众臣纷纷叹道:“果真是天神下凡,潘安之相,李广之威啊……”

群臣一番赞赏之后,皇上问道:“皇兄你要带多少兵马出征?”“回皇上,五千龙军足矣。”龙剑道。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一片哗然。而皇上却面有窃喜。“不可啊,王爷,鞑靼有十万之众。不仅骁勇善战,小王子更是有勇有谋,不可轻敌……”群臣反对道。

“自古兵不在多,而在精。况且边城上不还有守军么,怕什么,皇兄这么做,必有其道理,众臣不必再议,来人,上旗”。朱厚照说完,对几名太监喝道。太监应声而动,拿出一面旌旗,展于眼前,只见这白底红字,写着一个“龙”字。只见它光彩夺目,露着肃杀之威。

“这是数日前,朕命人赶制的,人有甲,军队岂可无旗。以后这面旗就是龙军之旗。朕希望在你凯旋之日,已用敌军之血将旗染红。”朱厚照道。“臣遵旨”。龙剑接过旌旗后转身交给东雨。

“不知皇兄还有要说的?”皇上问道。二人四目相对,皇上又让人拿笔墨来,龙剑沉思片刻,太监将笔递了来。龙剑扯下一块黄布,由四名太监竖掀四角,然后提笔洋洋洒洒写下一句:王师纵横八千里,凯歌圆我三更梦。

“王爷真是良苦用心啊!这法当真笔走龙蛇……”群臣感叹道。

“皇兄还有何要求?不妨直说。”朱厚照道。”臣要用这柄宝剑,替天行道。斩下钱宁的头颅,祭旗。”龙剑目光如电,话语如刀。吓得台上的钱宁面无人色,瑟瑟发抖。

“皇上,钱宁无道,陷害忠良,杀人无数,罪该万死。还陷害王爷下狱,实在该杀……”“皇上,老臣附议,钱宁不死,天理难容,不杀他不足以平民愤……”这时,群臣纷纷指责唾骂,众矢之的的钱宁见状,又气又怒,涨红了脸,一时说不出话来。

“大明可以没有钱宁,但不能没有荣王爷。朕等你这句话很久了。”朱厚照看着龙剑,又道:“来人,将钱宁拿下”。此话,撼天动地,振奋人心。

话毕,几名侍卫将钱宁五花大绑,押在地上。”皇上,饶命啊!王爷开恩啊,奴才知错了,再也不敢了……”钱宁跪地求饶道。群臣无不对其嗤之以鼻,白眼相对。往日仇恨,今日可以一笔勾销了。也终于明白,原来皇上一直留着他,就是想让王爷亲手杀了他。

龙剑咬牙切齿,看着钱宁,道:“钱公公,安心上路吧,那些冤魂在地下等着你呢!”说完对东雨三人使了眼色。三人便押着钱宁走出门去。到了午门以后,三子拔出长剑,一剑一剑刺穿胸腹,只见鲜血横流。最后刀起手落,人头落地。

“众卿都退下吧!”朱厚照见处理完了事情,挥手道,“散朝”。太监长声道,众臣无奈,齐齐跪地道:“臣等恭候王爷凯旋班师。稍后,臣等在宫门为王爷送行。”大臣连声道,龙剑点头答允。

待众臣退后,皇上命人抬出一张地图。龙剑草草看去,是一张边防图。此时,他隐约感觉到,那玩世不恭的少年已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位优秀的将军。在他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对战争的渴望。

“皇兄,此战,你做先锋,我率大军随后就到。”朱厚照说着,龙剑看着他那充满杀气的双眼,也没有阻拦。因为他是永乐大帝的子孙,骨子里流淌的是朱家人的鲜血。“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祖训从小便刻入骨子里。

“好,这一次,我们君臣联手,共伐鞑靼。”龙剑喜道。

”是兄弟,我们兄弟联手。列祖列宗打败了元朝,又消灭了北元。荡平了瓦剌,我们一起征讨鞑靼,还大明百姓一个太平天下”。君王握着紧紧双手,二人四目相对,一股热血在心间喷涌。

“四年前,达延汗在大败我明军,大掠而去。我要让他血债血偿。”朱厚照怒道。“若遇到敌军主力,我们里应外合,围歼敌军。届时,我一定手刃达延汗,皇兄可别跟我抢。”

“万一遇不到呢?”龙剑问道。朱厚照顿了顿道:“那我们就合兵一处,寻敌而战,可好?”龙剑点点头,道:“万一遇不到,我们就这样……”君王商议了一日,推演了几十种战法。朱厚照的用兵,让龙剑刮目相看。

“皇兄,今晚你要不要回王府看看……”朱厚照问道。说着,用一双愧疚的眼神盯着龙剑。此时,殿中只有君王二人。二人心下均想着五年前,诏狱之事。“陛下,对臣而言,不管天下人如何言论,在臣心中,你永远都是臣的恩人,贵人。臣这一生,绝不相负于陛下。只要我活着,就是朱家的臣子,为江山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还有,多谢皇上对荣王府的不杀之恩。”龙剑语重心长地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去。留下朱厚照在空荡荡的宫殿中,百感交集,回忆着五年前的一切……

晚上,龙剑带着龙卫回到王府。一推门,过往回忆瞬时涌入心海。府内事物丝毫未变,只是树木长粗了一些。

“哎呀,殿下,您回来了……”这时,管家迎了上来。看见龙剑平安无恙,不禁热泪盈眶。“嗯,我回来了。管家,召集所有人。”龙剑道。管家应声而去。龙剑兀自走在小径之上,不禁感慨万千,可谓“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半个时辰后,数百名仆人,家丁在院中汇集。听见王爷回来,全都喜出望外,喜极而泣。他们忠心耿耿,当初龙剑仓促离京。留下一座空府,但是所有人无一携物出逃,而是在府中,苦苦等待五年,等待王爷王妃早日回来。

“参见王爷……”所有仆人跪地道,话语中极是喜悦。龙剑明白他们的意思,但是一切都回不去了。他这次回来,就是遵从花娘的意思,回来遣散所有仆人。

“都起来吧。”龙剑道。“以后,我不再是你们的王爷,你们都回家吧。回家之前,每人发五十两银子,回家买田种地,娶妻嫁人吧。”此话一出,所有仆人府卫泣不成声,齐齐跪地。道:“王爷,王爷……”

不久以后,银两都被发了下去,所有人含泪而去。

四子独自走在院中,“这京城并非久留之地,这次我们带兵出征。回来以后,还是回青龙山吧……”东雨道。“是啊,朝中这些衣冠楚楚老东西,坏透了。这宦海太深,我们迟早会淹死在这里。还不如回去青龙山逍遥呢!”北风道。

“好,等打赢了这场仗,我们一起回去。”龙剑道。他深知战争残酷,刀剑无眼,谁能活着回去,心里也没底。

次日中午,金阳烈烈,肃风阵阵。朱厚照带领百官在宫中为龙剑送行。五千龙军披坚执甲,严阵以待,只见龙旗飘飘,甲胄如云。

“龙军听令,出发!”龙剑跨上飞龙驹,手执金龙剑。大喝道,话音一落,战马嘶鸣,尘土飞扬,一条长龙向城外而去,君臣目送其离开。龙剑对着皇城投下最后一瞥,而后策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