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小姐忍不住偷偷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我这个憨憨还懂得骗人。

而我,并没有骗他们。唯一说了假话的就是,我并不是客商。

我不得不说自己是客商,只因为只有客商才有可能被彝人抓上山去,我也并不想对他们和盘托出我在山上的经过。

他狐疑地盯着我说:“既然是客商,为什么要将自己打扮成一个彝人?”

我告诉他只不过是为了便于逃跑。我还让他明白一个穿着汉人衣裳的人在大山里行走,是很容易被抓住的。

他说:“你真的是一个汉人?”

我就取下英雄结,将自己脸上的灰土和汗渍擦去,说:“你见过哪一个彝人能说我这样流利的汉话?”

他说:“好吧,我们就信你一次。”

我说:“那好,那就拿出王家的涌泉相报吧。”

他不明白地盯着我。

我说:“我救了你们王家的媳妇,你刚才在院子里可是当着众多下人的面说过对恩人必当涌泉相报。”

并不是我真的想要他两个报酬,只不过我想看看这王老爷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他盯着我说:“你救的是钱家的姑娘,你应该去钱家要赏。”

我说:“这么快就不认账了吗?谁不知道钱家姑娘已嫁给了王家,是王家的少奶奶。”

他却说:“不错,谁都知道六天前钱家将姑娘嫁出来了,也知道是我王家派人去迎娶的,但更知道她并没有踏进我王家的门,没有与我的儿子拜过堂,这能算是我王家的儿媳妇吗?”

我并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惊讶地盯着他。但我已明白他的意思,知道自己该怎样做了。

他又说:“充其量算我王家没过门的儿媳妇,但她还是钱家的姑娘。”

我起身说:“好吧,我这就找钱家要钱去,告辞。”

他说:“慢。”

我等他说下去。

他说:“你应将钱家的姑娘一并送回钱家去才对。”

我说:“她是你家的儿媳妇呀,如今已进了你家的门。”

他说:“没有拜堂,不算。再说,她也不是我王家用八台大轿抬进门的。”

我说:“选个时辰让她跟王少爷拜堂就是了,王家也是深明大义之家,王老爷更是大义之人,何必在乎怎样进门这样的小节呢。”

他说:“说得轻巧,倘若她没被彝人抢上山,我倒不会在意这些。”

我说:“王老爷的意思······”

他说:“实话告诉你吧,我已在四天前派人去钱家,将这婚约解除了。”

我惊讶地看钱小姐,却看见她正眼泪汪汪地望着我,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我就说:“钱小姐已出了钱家的门,是王家的大轿将她抬出来的,就是王家的儿媳妇了,泼出去的水,难道王老爷还想收回来不成?”

他说:“我已解除了婚约。”

我说:“那是因为钱小姐被彝人抢到了山上去,没有钱小姐在王家,现在她已安然的回来了,进了王家的门。”

他说:“回来了又怎样,我王家不会再承认这婚约。”

我说:“这是为何?”

突听一个女人说:“为何?因为她被彝人玷污了清白,你不要脸,钱家不要脸,我王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语毕,一个肥胖的中年女人带着一个十三四岁的丫环从后面走了出来。想必她就是这王老爷的太太。

她的话使我明白了王老爷为什么要解除这门婚约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