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口气,只好明说:“被土匪抢走了。”

“啊!”我一下跌坐在地上。

过了片刻,我说:“他们去了什么方向,土匪们去了什么方向?”

他一指云雾中。

我就起身,对着他指的方向冲了出去。

我在浓密的雾中穿行着,不停的撞在雾中的树上。我顾不得是否被撞得鼻青脸肿,拼命地向前追去。

衣服撕裂了,我顾不上。被荆棘划破了肌肤,我也顾不上。

雾太浓,树木太密,地上还有密集的荆棘,这样的环境,对于我这个不熟悉路况的人来说,追得十分的缓慢。

终于追出了树林,追出了雾中,山顶却阳光明媚。

我站在阳光下,看着山顶,正不知该向何处追时,却看见了我的花。

花站在一处悬崖上,眼睛呆呆的盯着悬崖下,表情呆傻,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仿佛她已被土匪······

我顾不了那些,看见她活着我就很开心。我正要叫她,告诉她我救她来了的时候,却看见她纵身跳下了那悬崖······

我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花——!”

不知她听见没有,但我却是没有听见她发出任何声音。

我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看见花躺在悬崖下面的乱石中,鲜血将石头染红了。

我双腿一软,一下趴倒在地上。我抬头盯着花,慢慢地对她爬去,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我张着嘴,嘴里却没有哭声,也没有叫喊花的声音,就那么张着,颤抖着向她爬去。

爬到花身边,花已经没有了呼吸。我将她搂在怀里,紧紧地,紧紧地······

泪无声地流着,滴在花的身上。

花的身体在慢慢地变凉,变硬。

我的心也在变冷,变硬。

我憎恶这群土匪就如憎恶那抓壮丁的兵娃子。

我本不应该对他们手软的,不应该带着花逃避,这样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结果了。

我痛恨自己就如痛恨那不争气的孩子。

我也痛恨官府无作为,让天下匪患泛滥。

虽然我的拳头在捶打我的胸膛,但我的心里却如万斤巨石般压着,堵着,痛着······

我将花带到山顶上,我要将她埋葬在这里。

——这里的风景很美,有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配得上葬我的花。

——更重要的是,这里能看很远,无论我走到哪里,她都能看见我。

但我还是将她面对西南方葬下,因为这个方向是我要去的地方。

我用双手为她挖掘坟墓,绝不用任何工具!

——她的死是我造成的。

——无论怎样的痛苦和磨难,都是我应该承受的。

——只有这样,才对得起她,才能赎我心中的罪过。

指甲磨掉了,手指磨破了,鲜血流了出来。每挖一下,仿佛如刀割一般,我没有停下,任何事情都不能让我停下。

身体上的这些痛苦,哪比得上失去花的痛苦?

——这痛苦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

只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才会知道。

我将枯叶枯草垫在下面,这样花就会睡得更舒服一些。

再用枯草盖在花身上,这样她就感觉不到寒冷了。

又在穴口上面放上树枝,这样泥土石头就不会掉下去压着她了。

我将她的身体完全掩埋了,就留着头迟迟的没有掩埋。

——我舍不得!

我还想再看看她,多看看她。

——我要记住她的样子,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