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影院沉默了一阵子,大概也就几秒钟,也许是观众在等待剧情反转,等待像《情》一样的彩蛋,发现啥也没有后,雷鸣般的掌声便如期而至。

鲜花、口哨声,一些布玩偶往前面扔。

众主创上台致辞。

在掌声中,方沂先开头,他说的是“感谢我们这个团队做出的努力,没有他们,我一个人是不能凭空完成这种项目的……”话锋一转,“这里要着重介绍一下我们剧组的副导演,郭凡。”

郭凡戴着棒球帽,正站后面当气氛组,还以为没他什么事儿呢。

屁颠儿颠儿的跑前面来,把帽子脱了鞠躬。

方沂说:“郭凡可能是我们这个市场,现在最缺少的那一类导演,而且也是未来越来越需要的……《重返十七岁》初步培养起了一批国产特效人,包括做道具的、做人物设定的——科学界的一些老师也来到了现场,拍摄过程中,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郭凡导演在和他们进行沟通,他是211大学的高材生,又转行读的京影导演系……”

郭凡当然是连连摆手,说自己不敢当不敢当,都是老大的功劳。

方沂就指着三十一岁的郭凡说,“希望大家记住这个年轻导演,说不定他会是下一代我们需要的导演。”

这话就比较捧人了,而且出自于方沂这种很少讲场面话的人之口,所以媒体记者也赏光,给了郭凡一些镜头,接下来有记者专门找郭凡抛出问题做采访。

郭凡心里感到暖洋洋:

老大哥还是注意到了他被导演协会淘汰的事情,现在帮他站场呢。

——我知道,我的意中大哥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的云彩来抬我……

轮到了刘天仙,说的是上次在《可凡倾听》那没说完的细节,她激动道:“方沂……我是说方导演真的在拍摄期间特别的辛苦,一边要演戏一边要导戏,还要上妆……真的是,真的是……”

说不下去了,抿了抿嘴,开始抹泪,俞非虹过来安慰她。

轮到了靳冬讲话,他掏出了一张早已准备的讲话稿,密密麻麻,“想給大家分享一本書,《西點軍校——絕對服從》,一共有二十二條細則……”

两分钟之后,靳冬把手稿翻了一页。

他吗的,竟然还有第二页啊,他念上瘾了:

“我還和郭凡導演坐道論談很久,最記得那句話……是我悟出的一個道理,男人至死是少年……”

还想讲下去,被主持人拦住了。“不要讲了,不要讲了啦。”

这过程中,底下的导演也在找人聊天扯淡。陈恺戈身份高,好和他攀谈的只有姜纹,但是众所周知,姜纹和陈恺戈以前因为《荆轲刺秦王》闹掰了。

陈恺戈于是不说话,还在那坐着,一边翻看自己刚写的笔记,一边脑海中想象电影的那些镜头:

有巧思的镜头是不少的。但最值得拿出来讲的,只有两个。

一个是开头不久,方沂推开窗,沐浴阳光的那模样,看得出来做了铺垫又调了滤镜,是明显想拍出一个经典镜头的——情形类似于《肖申克的救赎》,主人公千辛万苦逃出了监狱,在大雨中张开双臂拥抱世界。

方沂这个要内敛一些,不过都是很抒情的一种表达。

另一个在最后,所有在电影中出现过的角色,在现实中或者是余欢水的医护、或者是病友,或者是同事……先后在他病床周边出现。

这镜头是有深意的,代表余欢水是否真的活过来了,是方沂提供给高阶影迷二刷三刷的乐子,故意造的悬念。

——余欢水活过来的证据,是他窗台的阳光吗?不是的。

《盗梦空间》里面,柯布回到现实世界的证据,并不是那个陀螺。真正的证据是柯布的俩孩子。

在梦中,柯布的俩孩子从来没有转过身,只给他背影,因为那是梦,他不知道孩子长大后什么样。

当柯布回到现实之后,终于见到了转过身的孩子们,这是最直接的证据。

如果影迷完全不知道这些,也并不妨碍对《盗梦空间》的欣赏,如同没注意到这些来走马观花的角色们一样,这时已经不会对电影产生什么负面效果了,因为两个导演不约而同的,把这些放在最后一幕。

影迷也就立场后看影评恍然大悟,“哦,原来还有这些细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