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贵妃自缢的消息,是第二日才传到王府的,皇宫封锁消息,只在第二日早朝的时候才通知了众臣。

在登上金銮殿的御阶两旁,与往常一般,在太阳还未跃出地平面的时候,朝臣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

“今日怎不见朱将军?”一个蓝帽子的大臣与同伴低声疑惑开口。

“对啊!不仅是朱将军,就连朱大人也未来上朝,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另一个红领子大臣也相继问出。

“听说啊,出事了...”又一大臣一边说,还朝后宫的方向摇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惹得周围人越发好奇起来。

随着高公公一声“有本启奏,无事退朝”响起,坐上的皇帝冲他摆摆手,高公公连忙退下。

即墨皇捏着眉心缓缓开口道:“昨夜,朱贵妃因病薨世。”

众朝臣纷纷跪地,三呼‘陛下节哀,保重龙体’之类的话,难怪朱将军和朱大人缺了早朝,原来是贵妃没了,众人唏嘘不已,暗地里也不乏幸灾乐祸的。

“老爷,你去问问皇上,我的女儿到底是如何死的?到底是如何死的?她还那么年轻,那么年轻啊...”

朱府里,朱夫人拉扯着朱将军宽大的袍子,痛哭着伏倒在地,头上是朱玉宝翠,钗环摇曳,衣着更是精美华贵,面上妆容早已哭花,此刻双目红肿,眼泪已然干涸。

“你以为我不疼爱女儿吗?这种事情让我如何去向皇上开口?还不是你处处娇惯她,才造成如今这般死因不明!”

朱将军也是老泪纵横,悲伤不已,他是一介武将,可生了个女儿倒是自小乖巧伶俐,喜爱房四宝,心思灵巧,所以他自小便是捧在手心上一般疼爱。

只可惜,可惜她一心要嫁入皇城,为了巩固朱家地位,作为父亲的他,亲眼看着女儿一步一步爬到贵妃的位置,他心里又何尝不是心酸不已。

如今朱贵妃已死,很多事情的真相便是不了了之了,比如罹王爷不得召擅闯如绘宫的事情,比如罹王爷从已故贵妃宫中,曾将丢失的小世子抱出来的事情,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随着贵妃灵柩入土为安而告一段落了。

自古深深宫墙埋葬了无数红颜瘦骨,就在众人皆以为此事随风远去之时,朱府接连爆出几件天大的事情。

朱将军是一代武将之后,战场上也是骁勇善战,所向披靡的主,更是如乐正洹那般,深受皇帝重用的臣子。

朱将军此生唯有一子一女,儿子便是现在朝堂上风云人物,朱淳,朱大人,女儿便是已故的贵妃娘娘,朱凝儿。

朱家在朝为官也算得上是尽心尽力为皇上办差,衷心不二的臣子,朱大人属江郎才俊般的美男子,朱贵妃也是生的花容月貌,未出阁之时,上门求亲的人几乎踏破朱家门槛。

就是这样的一户人家,自朱贵妃走后,便开始珠壁凋零,朱将军在朝堂上亲自交出虎符,卸下领军打仗的重担,只说自己年事已高,难担大任,请辞。

朱大人也是在早朝时一封请辞折子,再也没在京城露过脸,声称妹妹的离去给他带来了终身遗憾,他怕再难以为君效力,只有卸官归田。

就在朝堂失去一一武两员大将,皇上心里烦闷,党派之争愈演愈烈之时,在静悄悄的京城,万籁俱寂中平地起火。

火势迅速蔓延,远远望去,伴着北风火势凶猛,生生映红了半边天际,像是要将整个京城吞掉一般。

那是朱府的方向,大火熊熊烧,像是要尽此生,成灰烬一般,烈火焚烧梦中人。

“王妃,王妃,不好了,出大事了...”管家边跑进来,边断断续续的喘着粗气向乐正羽说着。

“何事?如此慌张,当心惊醒世子!”身边伺候的紫衣先一步开口。

“王妃,是朱府,朱府出事了,听说朱府一门全部随着朱贵妃而去了。”管家又开口,急急说道。

“你说什么?朱府?是朱淳朱大人府上?”乐正羽正色问道。

“是啊!昨儿啊,一场大火,全烧没了,全没了,人也没了,宅子也没了。”尽管管家说的话让人不知所云,但乐正羽似乎都听懂了,她站起来便要出去。

“王妃,您去哪?奴婢随您一起...”紫衣看着自家主子一言不发就往外走,急忙跟上。

朱府门前,原本人气旺盛,门庭若市的场景早已不复存在,乐正羽到达之时,触目所及,皆是残垣断壁,苍凉萧瑟。

“听说啊,刚刚衙门的人从里面抬出来三具尸体,就是那朱将军,朱大人,还有那朱夫人。”

“是吗?怎么就都被烧死了?这朱府虽是权贵,可没听说什么坏名声啊,惹了什么仇家了,竟这样惨...”

“哎,哪有什么仇家,是朱夫人自己点着了女儿的牌位,跟着去了。”

周围纷纷扰扰的声音,一句一句的落入乐正羽耳中。

里面官府的人正在处理被烈火焚烧过的朱府,外面满大街里里外外全是看热闹的百姓,将朱府大门前围的水泄不通。

朱大人一生为官清正廉洁,朱夫人在着火前一晚,打发了府里所有下人,府里除了三具尸体,所剩无几。

“啊...王妃,这是...”身旁随后而来的紫衣,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失声惊呼,动了动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乐正羽慢慢的沿街步行,紫衣就那样陪着她,走着走着,她忽然笑了,有眼泪从眼角落下,寒冬的风吹的人衣袍烈烈,她却全然不知。

“这朱府一门竟倔强如此!竟倔强如此!”她一句一句重复着这句话。

直到走至府门口,门前侍卫冲她恭敬弯腰,喊了一声‘王妃’,她才抬头看了看府门上高高悬挂着的‘罹王府’三个烫金大字,那字在此刻那般刺目。

跟在身后的紫衣也不知该如何出口安慰,自她跟着王妃以来,这是她头一次在她们这些下人面前如此失态,也是她头一次,为人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