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赫云看着这对母子在那里几乎僵持不下,他方才将喝完了的药碗递给身边的人,随后方才淡然开口安抚:

“素儿,不得对母后如此无礼,你先上去休息,母后与皇帝哥哥有事情商谈,稍迟点再去接你下来。”

裴素儿张嘴就又想反驳什么,却在看到裴赫云冰凉的眸光时候,心中蓦地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多说,随后咬了咬唇,死死地盯着裴赫云看了一眼,转身大步地向外而去。

他想,他始终还是害怕自己这个哥哥的。

看着裴素儿离开,明孝太后有些无奈地抚了额头:“这孩子,真真是愈发地被哀家宠爱得无法无天了。”

裴赫云看向明孝太后,淡淡地道:“素儿还是个孩子。”

明孝摇摇头,轻叹了一声:

“若是素儿以后能有你三分让哀家省心,哀家就知足了,毕竟咱们母子经历了多少艰难才走到今日,可不能败坏在他的手上,你要多帮着教他一点,毕竟他还是你唯一的弟弟。”

裴赫云看向明孝太后,忽然道:”母后觉得儿臣撑不了太久了是么?“

明孝看向裴赫云,眼底闪过一丝尴尬,随后又柔声道:

“云儿,母后希望永远不必为了素儿的事情操心,希望他永远有你这么个哥哥为他撑着一片天,母后每天都向海神祈求着,却又不得不逼迫着素儿长大,你可知道这是对一个母亲最大的折磨么?”

这般温情脉脉,带着一个母亲无尽哀伤和忧思的话语,让人总是听了动容的。

裴赫云自然也不会例外,他的眼神闪过一丝柔软。

而明孝太后很好地捕捉到了自己大儿子眼底的这一丝柔软,随后有些无奈地道:

“只是奈何孩子们大了,你们都有自己的主意,却不知道母亲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你们好,你若是能早点签下传位诏,也许倒是能让素儿那孩子有些紧迫感。”

章姑姑在一边听得脸色有些变幻莫测,她忍不住抬头看裴赫云的脸色,所谓传位诏就是——遗诏。

明孝太后已经不止一次要求陛下写这遗诏,传位给十八皇子了。

她总觉得这种事情,听着都会觉得替陛下心疼,太后娘娘也太……着急了。

裴赫云面容上却波澜不惊,他仿佛早就已经习惯了明孝太后的温存下的明确目的,只是淡淡一笑:“等儿臣想一想,这事儿不是小事,总有太多事情要安排。”

明孝太后并不着急,她一向最多的便是耐心,随后也温柔地笑了笑:

“母亲知道你素来是个最稳妥的,所以这事儿母亲也只是给你提个醒,倒是另外一件事,你得抓紧时间去处理了。”

裴赫云看向明孝太后:“什么事,母后。”

明孝太后温柔的眉目之间闪过冰冷如淬毒的光芒:“在海清宫里的那个人,必须死,马上把他

的头颅端过来!”

裴赫云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会这样的激烈的展现她的杀意,她一向就是藏在温情脉脉面容下那淬毒的蛇一样的性子。

但是这一次,那么明显而强烈的杀意让裴赫云都感到了惊讶。

“母后?”他微微颦眉,正要说什么,却被明孝太后忽然打断。

“云儿,你是觉得母后老了是么,所以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是谁是么?”

裴赫云脸色一顿,随后看向明孝太后,却见明孝太后脸上神色越发柔和,但是那种柔和配着她冰冷的目光,看起来却异常的可怕:

“那个人是个女子,叫司空茉,是天朝的千岁王妃并飞羽督卫,手握天朝最大的权势,是九千岁裴炎的枕边人,也是第一个嫁给宦官的高阶贵族女子。”

裴赫云眼底涟漪微澜,却没有说话。

而明孝太后则拿起了一只茶盏品了一口,慢条斯理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