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茶盏碗碟落地的声音打破了夜晚的静寂,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男人满口充斥着不忿的抱怨。

“本王可谓是费尽心机方将那女刺客安插进了今日这赛马会,结果倒好这太子妃人没死成,反让太医诊出来她有身孕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真是晦气!”

秦毓承双手负背带着不耐烦的在王府正厅之中来回踱步。他见得一地零散的茶盏碎片,后知后觉自己过于失态了,又再收敛神情看向了在一旁静候多时的人。

“严先生,对不住,是本王失态了!”

“殿下,哪里的话!谁又曾想到今日在赛马会上竟会发生如此大手笔的事呢!”

“先生是说今日所谓的北狄摄政王刺杀陛下一事是太子刻意陷害为之?”

严蓟所戴玄铁面具很好的遮盖了他的情绪,显露在外的眼睛却是透出了一股子高深莫测。

“其实,参照毓王殿下您先前所讲的今日赛马会上发生的事,不难看出这北狄摄政王岱钦刺杀失败被擒,不止是太子刻意为之,想来也是皇帝陛下乐见其成的!”

秦毓承的神情又再凝重起来,他一贯的认知是景徽帝和秦懿承之间隔阂已深,从来都面和心不和,也就不会联想到今日岱钦之事会促使他们联起手来。

“父皇,父皇他怎会想要除掉岱钦?毕竟这岱钦可是北狄的摄政王,此次更是代北狄出使寅朝,若是稍有不慎,引起寅朝和北狄之间的争端…”

“殿下,恰巧是因为这些原因,致使我们都忽略了北狄摄政王岱钦在北狄位高权重已经威胁到了新继位的北狄王。您试想,一个正值壮年且手握重兵的摄政王和一个年幼势弱还需自己母亲辅政的北狄新王,哪个会更有利于寅朝呢?”

“如此说来,父皇是欲除掉岱钦扶持北狄的幼主。难怪北狄南疆前来和亲的事就这么不声不响的作罢了。想来,北狄那边也已是和父皇达成一致了,否则今日那些个禁军也不会在大庭广众就对岱钦动手!”

秦毓承念叨着没由得忆起北狄南疆使臣初入秦城时,秦元羲在宫宴之上所说的那些话。当初他只嫉恨秦懿承的好命,生出了一个天资聪慧还得景徽帝欢心的儿子。

可如今秦毓承再回想起来一个两岁的稚子即便天资聪慧又能懂得多少,说的话做的事还不都是大人教的。他又是对于秦懿承的心机手段有了新的认知,以致多出几分惶恐。

“想不到啊,这个太子心思如此深沉,难怪秦睿承斗不过他也罢,还落得如此下场。先生,本王今日派去的女刺客并未刺杀成功,就算死无对证也可推至岱钦的头上。可若太子追查起来查到了本王头上,本王怕是未必能应付得了啊?”

严蓟听罢秦毓承之言显着不以为然的轻笑出声,又是目光灼灼的对上了秦毓承,无比认真的问出了口。

“怎么,殿下是为着太子的手段害怕了?不欲争夺这至尊之位了?”

秦毓承为严蓟的询问陷入了沉思之中,好半天他回过神来再于脸上显着无比的坚定。

“本王虽只是与先生相识两年,却也是知无不言已到推心置腹的地步。先生当知为了这至尊之位,本王连自己的母亲都舍弃了,又怎么可能会放手!”

“既如此殿下就无需为了这些还未发生的事忧虑。何况,陛下都还未出手,殿下您又何必惧怕太子呢?”

“今日的刺杀并未成功!先生,你如何觉得还能挑起陛下与太子之间的嫌隙?”

严蓟适时勾起了嘴角,眼中又再多了笃定的色彩。

“今日殿下您亲自在场,可曾见得太子妃遇刺之后,太子是怎样的神情模样?”

秦毓承依照严蓟之言细细回忆起了白日里所见的情形,在思虑半晌之后嘴角蓦然勾起了一个上扬的弧度。

“慌张愤怒,是本王不曾在这位太子殿下脸上所见过的慌张愤怒!”

“如此,这次刺杀兴许比我们预想的还要成功!”

“额,先生何出此言?”

“殿下细想若是今日这太子妃死了,也不过是一条人命罢了。可今日这场刺杀并未成功,太子妃只是受了点伤,还被太医诊断出有了身孕。劫后余生的喜悦只会让之前的那场刺杀在太子看来是愈发的居心叵测。同样的,往往未有定论的事更能使人联想出诸多不堪设想的结果来。那么必然会使得太子殿下更为愤怒,也就无暇去细想那么多。何况,他们今日既设计抓捕北狄的摄政王,事前必是做了周密的安排的。那么刺杀太子妃的这个小宫女又岂是随随便便什么人能够安插进皇家校场的。唯一可能的就是…”

“唯一可能的就是这个小宫女是同样知情的皇帝陛下安排的!陛下同太子妃能有什么嫌隙,定然是陛下一直对太子存有戒心,忌惮至如今已起了杀心,太子妃不过是被误中副居罢了!”

“殿下英明!如此,我等只需静观其变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