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雪细看,只见对岸梅花林中隐隐约约坐着一位女尼,身上已经被落雪覆盖,只露出些许头脸来。

桃花叫了声:“梅尼”,便也双手合十道了声宝号。

寒江雪忙拱手躬身道:“晚辈寒江雪,无意惊扰师太清净,还望师太恕罪。”

那梅尼道:“桃花,你怎么把江湖中人也带来了”。

桃花道:“他人很好”。

梅尼道:“江雪少侠是大唐人,却从何方来?”。

寒江雪道:“晚辈确是大唐人,阴差阳错漂流到一座叫放春山的孤岛上,却遇大唐商船经过,便随船到了金城”。

梅尼突然笑道:“放春山,少侠果真是从那里来,看来这真是天意了”。

寒江雪听得此言,一时不知梅尼何意,但那梅尼隔着河岸,离自己数十丈远,说话轻描淡写,但声音却犹如在耳畔一般。寒江雪便知道,此老尼内力深厚,不是一般人。

那梅尼却道:“既然来了,少侠你便过来吧,贫尼有几句话要问你”。

寒江雪道了声“是”,便把油纸伞递给桃花,嘱咐道:“你且在此等我,这木桥积满了冰雪,却十分滑,不论生什么,你千万不可过去”。桃花点点头。

寒江雪便纵身上桥,脚刚落下,便使了一招风里飞花,踏着寒冰飞身跃起,如急风里的花瓣一般向对岸飘去。

寒江雪却才到得桥中央,只见那梅尼拂尘一扬,梅林里便飞来一瓣梅花,如同射出的箭一般向寒江雪面门飞来。

寒江雪大惊,看这梅花来的甚急,若被射中,虽不一定致命,但必然受伤,掉进这冰河里。寒江雪便急忙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躲过了射来的梅花。

寒江雪虽躲过了射来的梅花,但身形已经偏离了木桥,眼看着便要掉下河里去,那身后的桃花不禁惊叫了一声。

寒江雪急忙拔出艳骨剑,一剑插进冰层里,手上一借力,人便翻上桥来。寒江雪人尚未立住,迎面四五朵飞急的花瓣便又射到,寒江雪急忙把剑在桥上一点,双脚却在冰面上向后一蹬,整个人便贴着桥面的寒冰如同荡秋千一般向前蹿了出去,瞬间便到了对岸。

那梅尼突然从雪地里飞起,左右挥动拂尘,顿时无数飞花裹着暴风雪,如同无数把鲜红的飞刀向寒江雪急射过来。

寒江雪急忙飞身跃起,纵上那梅树梢头,踏着梅枝向前疾驰,须叟便落在了梅尼两丈前。那射出的花瓣窸窸窣窣的落在寒江雪身后的桥上和溪水里,如同刚下了一场花雨。

梅尼道:“你果然得了他的衣钵,却为何只一味避让,不使出那‘剑经’上的武功来”。

寒江雪把艳骨剑插回后背,忙拱手道:“晚辈岂敢放肆,刚才多谢师太手下留情”。

梅尼道:“你不恨我突然偷袭你?”。

寒江雪道:“晚辈岂敢!”。

梅尼道:“他为何不自己亲自来,却叫你这黄吻小儿到此,莫非你小子真有这自信”。

寒江雪一阵莫名奇妙,便拱手道:“晚辈已经是个孤儿,无人叫晚辈前来。晚辈和桃花姑娘只是一时暂避尘世,偶尔到此一游罢了,若是有扰师太清净,晚辈在此谢罪,这便告辞”。

梅尼道:“果真没人叫你前来?”。

寒江雪道:“晚辈岂敢撒谎!”。

梅尼道:“若果真如此,你这身后的古剑从何得来?”。

寒江雪道:“此剑乃是晚辈无意间在放春山巅磨剑石葬剑锋上所得。听师太刚才所言,既然知道‘剑经’之事,想必也认识这柄艳骨剑,若此剑是前辈之物,晚辈这便奉上,双手奉还”。

梅尼道:“我当然认识此剑,却要这肮脏之物作甚。却听得你刚才叫它什么剑?”。

寒江雪道:“晚辈和蕊儿斗胆给此剑起了个剑名,叫它‘艳骨剑’”。

梅尼大笑道:“好好好,好个‘艳骨剑’。它当年饮血江湖,还杀了无数无辜的人,害得忘忧谷尸骸遍地,蝴蝶山庄成了鬼庄。如今它叫‘艳骨剑’,好好好,好个惊艳的一剑销魂,艳骨成堆”。

寒江雪道:“师太想必是放春山的故人,但晚辈无意间到那里时,那里已经是一座荒岛。晚辈无意卷入前人的恩怨,还望师太明察”。

梅尼道:“这么说,那荆广已经死了?”。

寒江雪道:“荆广大侠早已经不在人世”。

梅尼大声冷笑道:“真是因果报应,因果报应。他这么高的武功,还不是死在了我的前头”。

梅尼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像是把心中无限的愤懑都泄了出来。

梅尼自语道:“你听见了吗,那荆广死了,他死了。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也回不来了。这么多年,你不为我们的孩子和蝴蝶山庄枉死的人报仇,你都到哪里去了,哪里去了?”。

梅尼内力深厚,她自语的话音在梅花林里回荡着。

梅尼突然道:“既然你是荆广的传人,你今天来了,便使出你的真本事来吧”。

梅尼话音刚落,抬手一挥,那手里拂尘便如同万缕银针向寒江雪周身罩来,寒江雪急忙飞身向后,拂尘便在寒江雪胸前扫过,寒江雪的胸前衣服便被拂尘扫破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