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雪见这满街的人流中竟也有不少的大唐人士,多半是商贾之流,而那俏梅等人在前面走着,也没人注意。寒江雪便也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大约好几炷香的时间,寒江雪见俏梅们停了下来,一位汉子出来招呼他们进了一家客店。

寒江雪便走到一处屋檐下站住暂避风雪。此时天寒地冻,寒江雪身上覆满了雪花,便抖抖身上积雪,拿起酒葫芦来喝了两口酒,却待跟上俏梅她们。刚出得屋檐,那窗户一响,一盆水便泼了下来。寒江雪大惊,急忙躲闪,但还是湿了半边衣裳。

寒江雪抬头,只见一位女孩从窗户里伸出头来,鬟上插着数朵宫花,那屋檐下挂着的大红灯笼把她羞涩的脸庞照得通红。那女孩连忙点头如捣蒜般的道:“米亚呢,米安哈母尼哒”。

寒江雪一阵诧异,也听不懂她说什么,但看着她那愧疚的表情,便知道这盆水不是她故意倒的,便朝着那女孩笑笑,抖抖披风,转身便走。

寒江雪走不多远,那女孩却开门追了出来,怀里抱着一件干净衣服,拉住寒江雪一个劲的道:“米亚尼,米安哈母尼哒”。

寒江雪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那女孩便躬身把衣服双手举过头顶,如同朝拜一般,拦在江雪前面。

寒江雪方才明白,她是要把这件干衣服给自己。寒江雪笑着摆摆手,道声:“不用”。

那女孩听得寒江雪说话,便笑着,用蹩脚的汉语道:“对不起,屋里,去换”。

寒江雪见这女孩会说汉语,便仔细打量她,只见她抬起头,笑看着寒江雪,眼如秋水,眉似春柳,脸若银盆,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

那女孩见寒江雪犹豫不决,便索性笑着拉起寒江雪的手朝那房子里走去。

寒江雪只得跟着她进到里面,见是两层的楼房,上下十数间小巧的屋子,四周却有游廊相连,却是完全连接在一起的四合院。里面三三两两的几个男女在说着什么。而在那些房间门前都挂着灯笼,有的亮着,有的却熄灭。

女孩拉着寒江雪高兴的上楼来,便径直走进一间小屋里。

寒江雪进得屋子里来,只见这是一间小巧的屋子,中间却只用屏风隔开,那屏风上用写意丹青画着数幅宫女,却都露乳坦胸,妖艳异常。屏风后面一张绣床,放着鸳鸯帐,帘内大红锦被,一对绣花牡丹枕头。床前却摆着一张小巧茶几,一个小火炉。

女孩把江雪拉到床边的茶几凳上坐下,便转身去把门口挂着的灯笼熄灭掉,又进来把那朝着街道的窗户关上,才笑着对寒江雪躬身行礼道:“稍等”。

那女孩便把小火炉搬到寒江雪面前的茶几上,用一根小巧的竹条把火通了通,又加了些炭,须叟,那小火炉便腾腾起了蓝色的火苗。

女孩对寒江雪笑笑,便去外间泡了一杯茶来递给寒江雪。寒江雪忙起身接着,道声谢谢。

寒江雪喝了一口茶,浑身便也暖和了许多。便把茶放下道:“多谢姑娘盛情,在下还有要事办,这便告辞”。

那女孩见寒江雪要起身,便红着脸道:“马上,别急”。

说着便欲上来给寒江雪脱去湿了的衣裳。寒江雪便忙道:“不用,我这外面湿了些,里面却无碍”。

女孩红着脸不肯,只是一个劲的鞠躬,便又上来替江雪脱衣。寒江雪被她逼得无奈,便以为她是要把干衣服给自己换上,便笑道:“我自己来,姑娘且请到外面等候”。

女孩站着不动,似乎没有明白。寒江雪便拉起女孩的手,走到屏风外面,随即把她转过身去,自己却进来把那湿了的衣服脱下,准备换上那干衣裳。

寒江雪正自宽衣,那女孩却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脖子下面那齐胸口的大筒裙早已经滑落,却只穿着裤衩和一袭翠绿的抹胸,一双修长的大腿和双臂如四根嫩白的葱管,小巧玲珑的胸脯,顿低眉,脸红如胭脂。低声道了声:“请”,便光着脚丫爬上床,钻进那大红的棉被中去。

寒江雪的心一阵狂跳,此时才恍惚明白过来,这是一家兼养卖春女郎的客栈,而那房门前的灯笼便是招子。

寒江雪连忙穿上衣服,拨腿便走。那女孩却从被窝里窜出来,从后面把江雪紧紧抱住。

寒江雪一阵血气上涌,竟有点恍惚起来。

那女孩道:“五十钱,即可”。

寒江雪把女孩的手拿开,转过身来道:“我不管你为何身在此处,但我身上没带钱,也确有要事要办。那件湿了的貂裘大氅,却值得些银两,就留给你吧”。

女孩见寒江雪执意要走,便突然掉下泪来,跪在地上泣道:“父亲病,没钱”。